“余杭紙傘的未來”設計進化圖
原始余杭紙傘,雖有精湛工藝和古典的圖案,但已經不能進入現代人日常生活
用全新的設計語言和現代制造工藝進行改造
用全新的現代材料環保PVC重新設計余杭油紙傘,前衛和時尚的透明元素被植入傘中
第一次質的跨越,同樣應用余杭油紙傘的工藝和結構,但它已經變成一盞吊燈
從糊傘的工藝中得到啟發,繼續向前進化,設計出這盞臺燈。應用皮紙和天然漿糊
再一次質的革命,糊傘的工藝可以延伸到椅子的制作。一把由宣紙做成的椅子“飄”,韻味無窮
品物流形一詞來源于《易經》“云行雨施,品物流形”,意為自然季候化育萬物、賦予其形,料想張雷在品物流形設計公司創立之初已深諳“道法自然”的老莊哲學,并在設計理念中融入了對這一命題的思考。他致力于打造的“傳統的未來”,一語雙關地具備了傳承與創新的雙重維度,A Future of Tradition注重傳統在未來社會的培植與生長,Traditional Future則關注未來在傳統光照下的發育形態。他在今年米蘭家具展上的參展作品“余杭紙傘的未來”又為人們帶來意想不到的新意,讓我們來看傳統元素在張雷手中是如何涅槃重生的。
楊興:從什么時候開始“傳統的未來”進入了您的思考范圍,成為您設計的主要方向?今年米蘭家具展上“余杭紙傘的未來”的成功,對您繼續從傳統入手進行設計有多大的推動力?
張雷:2009年我29歲,品物流形設計公司在杭州創立已經5年了。我到意大利Domus設計學院留學,讀汽車設計專業。本以為意大利擁有世界最前沿的設計理念,但留學期間的所見和我想象中截然不同。在米蘭的第一個星期,我帶著品物流形的作品參展米蘭設計周,主題是“中國設計再思考”,當時我的確在反思和尋找中國設計的方向。我們在大學里學的都是西方設計體系里的知識,但到了西方,我所學的西方設計理念很難在這里生存,就像一個學英語的中國學生到了英國,他在國內的外語優勢瞬間變成了劣勢。我也是如此,我所接受的西方設計教育在意大利完全失去了存在的價值。而關于中國設計的思考,在我赴意大利學習的時光中卻與日俱增。我是在意大利學的中國設計,這說來奇怪,但邏輯上又很合理,我在這個時候開始靜下心來思考“中國設計”,也就開始了對“傳統的未來”的思考。
從2009年第一次中國設計再思考,到那一年的荷蘭設計周,從2010年米蘭家具展的“反思,進化”主題,到2011年“余杭紙傘的未來”,其實我們的設計范圍在一步步縮小,創作在一步步深入。我帶著品物流形的10位設計師,花了半年時間,只專注于余杭紙傘這一個物象,最終獲得了意想不到的結果,這也是我們愿意看到的。這次展覽成功后,杭州和余杭的政府直接為品物流形對余杭城市品牌進行更深入的研究提供支持,明年的米蘭展上,我們的主題是“From余杭”。我們會對余杭的本土傳統、手工藝、生活方式等進行深入研究,以現代設計重新定義余杭的未來,而這個未來發生在傳統之上。這是一個關于“城市的傳統的未來”的研究,持續一年的時間,我們會全程記錄我們的思考,在明年4月的米蘭設計周展出所有作品。在燦爛奪目的設計作品背后,整個思考過程才是最珍貴的。
楊興:在堅守傳統的共同語境下,有人選擇傳承原汁原味的技術與工藝,有人致力于對傳統進行現代化改造,有人傾向于汲取傳統技藝中的智慧和美學,發展出不同于以往的新物件。應該說,這三種方式都是很有意義的,您比較注重哪一種角度的堅守?
張雷:角度并沒有限制,我只是想探討在未來的生活方式下,傳統將以什么樣的形態出現在我們的生活中。不是僅僅想去傳承、想去堅守就能實現,如果一種手工藝將要消失,那是因為它的歷史使命已經終結,花再多的錢和人力去保護它也無濟于事,而且更有可能是違反事物發展規律的。我思考的是一種自然而然的過渡,從傳統向未來的過渡,雖然,這也許不會立即發生。真正的傳承,需要中國的經濟從代工制造業經濟向服務業經濟轉變之后才能實現。傳統工藝是服務業,不是現在的“中國制造”。
楊興:設計這門學問最擅長改進和轉化,您在做“余杭紙傘的未來”這個設計時,對紙傘做了哪些改進?您的作品是從紙傘帶給您的哪些靈感中轉化而來的?
張雷:設計必須以前人的成果為根基,沒有人可以憑空再創造一遍“輪子”,但可以對它進行改進和衍化。“余杭紙傘的未來”每件作品都是對紙傘的改進和衍化(設計者以實例為記者做出了講解,詳見左側組圖)。
楊興:從您設計的作品中很容易看出“中國氣質”,但具體有哪些“中國痕跡”又說不上來。比如宣紙和竹子,日本設計師也很常用。那么這種“中國氣質”究竟從何而來?
張雷:謝謝你的評價。所謂氣質,其實是一種自然。隨著設計師年齡和閱歷的增長,這種氣質也會變化。我不能說自己的設計氣質就代表中國氣質,但這至少是中國設計師的氣質。中國設計和日本設計的區別也許在于,中國的國土太廣闊,很難用一種設計風格或某幾個地域的特色作為代表。
品物流形的設計師都在尋找事物自然的本質和規律,然后把它的潛能發揮到極致。中國傳統非常偉大,但設計師們缺乏發揮想象力的勇氣,想象力是西方設計和技術最注重的能力。也許我的設計氣質來源于中國的傳統和西方的想象力。
楊興:其實中國有很多種氣質,可以像牡丹一樣雍容華貴,可以像荷花一樣純潔婉約,可以像野草一樣堅韌淳樸。不同氣質的物品服務于不同階層的人,您的作品中呈現的是那一種“中國氣質”呢?
張雷:我不能定義什么是中國氣質,我只能把我追求的“極富想象力的自然主義”融入到我對“傳統的未來”的思考過程中。我不傾向于把自己的作品對號入座,因為這會讓我“失去想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