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討論報告文學的“場”之前,先對“場”作出解釋。根據《現代漢語詞典》的釋義,此處的“場”的解釋為:名詞,物質存在的一種基本形態,具有能量、動量和質量。實物之間的相互作用依靠有關的場來實現。本文以“場”為議題,就是把報告文學(作品)作為一種物質(實物)來看待。由此筆者認為,優秀的報告文學想要具有“三量”——能量、動量和質量,就必須具備“三場”——立場、現場和氣場。
立場,報告文學的能量之源。真實既是報告文學的生命力,也是報告文學區別于其他文學體裁的標準。報告文學與虛構和想象無緣,它的使命是記錄現實、還原歷史。對作家來說首先要解決的就是“立場”問題,也就是創作的方法論和價值觀、歷史觀問題。
“立場”就是頭腦,就是思想,就是方向,就是能量之源,落實到具體創作中就是要用歷史唯物主義和辯證法觀點建立一個理論聯系實際的坐標系,通過自己的獨立思考,緊緊圍繞人物、事件的主題,牢牢抓住主流和本質,既不以偏概全、含沙射影、移花接木,更不以個案代替整體、以局部置換全局,力求客觀公正。報告文學作家不僅需要技巧和才能,更需要勇氣和擔當。加繆說過,做一個好的作家,難道就是把世界要沒落這個消息告訴讀者就行了嗎?難道作者不需要起碼的意向性的立場嗎?如果報告文學創作只在細枝末節上打轉轉、嚼噱頭,嘩眾取寵,攻其一點不及其余,其結果自然是“一葉障目,不見泰山”。
現場,報告文學的動量之基。報告文學的真實性、客觀性從哪里來?答案就是“現場”。無論是現實題材,還是歷史題材,報告文學的創作都必須強調抵達生活的現場或回到歷史的現場。
眼見不一定為實,耳聞不一定為虛,“現場”需要縱橫分析和理性判斷。因此,現實題材的報告文學如何記錄“現場”,歷史題材的報告文學如何還原“現場”,就需要報告文學作家具備思想家的高度、政治家的寬度和評論家的銳度,在呈現事實和史實的過程中,既要發揮主觀能動性,更要強化沒有偏見的客觀洞察力。
也就是說,報告文學作家不可讓文學作品強行承擔額外的“任務”,應該警惕把個人政治化的想法放入文學理論和創作中,不能僅靠主觀的經驗、觀念或意圖簡單地介入現實或歷史,更應該正確地守住底線、把握界限,避免泛政治化。因此,報告文學的“現場”維度應該是四維空間,是立體的,是一個永恒的動量。
氣場,報告文學的質量之本。當前中國文學的“精神缺失”恐怕已經不是一個作家的問題,而是群體甚至整體共同的問題。究其原因,除了“浮躁”之外,還是“功利”兩個字在作怪。
如今許多作家已放棄了文學的尊嚴和崇高,忘卻了文學的莊嚴和神圣,在市場的誘惑之下失去了“氣場”,成了一個玩弄文字的“匠人”,“快餐式”的商業化寫作生產出了大量的“垃圾”作品??峙逻@些作家內心也是矛盾的,也是不滿意自己的。但卻缺少操守的堅持,缺少一顆平常心。因此,這就需要弘揚正氣,向真向善向美,鞭笞假丑惡,傳遞正能量。
鄧友梅先生曾經說過:“如今中國文學的寫作環境空前寬松自由,在這樣的大好局面下,作家就更要有社會責任感和道德自律精神。純文學也好,通俗文學也好,都是既要有趣也要有益。作品內容總要有益于世道人心,最低限度也要積德而不缺德。不可在道德理念上誤導讀者,尤其是損害青少年一代的心靈?!?/p>
作家失去“氣場”,一味地追求印數、要求版稅,創作質量下降已經不僅僅是媚俗的問題,而是“媚低級趣味”。書商要什么就寫什么,影視制片人需要什么就寫什么,邀約單位或傳主需要些什么就寫什么,什么好賣錢就寫什么,哪里還有什么文學的良知和藝術的追求!這也是我們的文學中充斥著大量的“隱私揭秘之作、遠離現實之作、藻飾膿瘡之作、涂改歷史之作、販賣鄉土之作、玩弄智巧之作和在‘寄生階層’的虛擬傳奇里‘打情罵俏’的粉氣的、匪氣的、流氣的、仙氣的胡編亂造杜撰之作”的真正原因。
上述報告文學的“三量”和“三場”,它們有機統一,互為條件,互相影響,都服從并服務于報告文學的責任和使命。什么是報告文學的責任和使命呢?我愿意用宋代思想家張載的話來回答——“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圣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作者單位:解放軍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