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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路上”!他們的2012

      時間:2013年01月16日 來源:《中國藝術報》 作者:

        三進塔克拉瑪干

        □ 李 迪(作家 北京)

        早上,天還不亮,小沙漠就叫醒了大沙漠,也叫醒了鄧師傅。鄧師傅爬起來穿好衣服,剛一開門,小沙漠就竄出去,三跑兩跳,來到電機房。它的時間掐得很準,該開發電機抽水啦!

        2012,是我的塔克拉瑪干年。我先后三次進入這世界第二大沙漠采訪,認識了苦守水井房的鄧師傅和他的“小沙漠”。

        初進大漠,我沒想到是,開發石油的工人們居然在流沙中修筑了一條世界上最長的沙漠公路,神話般穿越塔克拉瑪干,成為油田建設的生命線。更讓我吃驚的是,公路兩側綠樹蔥蘢,春光無限。樹根抓住流沙,樹葉擋住風沙,“活的”沙子再也侵害不了公路了。

        我問同行的石油工人,沙漠里沒水,這些樹怎么活呀?

        靠澆啊!你看到了嗎,那就是水井房。

        我這才發現,綠蔭中間隔閃現出一棟棟紅頂藍墻的水井房,像童話里七個小矮人住的森林小屋。沙漠公路全長500多公里,共有108個水井房。這里說的澆水,不是嘩嘩嘩!沙漠里打出的地下水資源有限,得省著用,澆水采用的是以色列先進的滴灌枝術。后來,我認識了004號水井房的鄧師傅,他告訴我,每棵樹下都有一根細水管通過,叫毛管。毛管上有一排小孔,每個小孔對準一棵樹,叫滴頭。水井房的發電機一開,抽出的地下水就通過毛管的滴頭,滴出小水珠兒,乳汁般浸潤著每棵樹。鄧師傅每天的工作,除去定時開動發電機抽水澆樹,還要認真查看每一個滴頭。因為毛管鋪在沙地上,沙粒常常會堵住滴頭。發現滴頭堵了,就把毛管提起使勁兒抖,抖出沙粒見到水。

        耶,像在地里翻紅苕秧!鄧師傅一口川音。

        鄧師傅叫鄧東平,55歲,四川南充人。不高的個子,瘦小的臉,說話語速快。感嘆起來,耶,耶,很動聽。8年前,他帶著媳婦谷花來到大漠,幾經輾轉,把家安在004號水井房,抽水澆樹,守井護路。20多平米的小屋,一個矮桌一張床。地上擺著裝生活用水的塑料桶。地下水又苦又咸,只能澆樹,生活保障車每周過來送一次清水,送一次菜。白菜、土豆,也帶一點兒肉來。肉和菜要自己花錢買,每月工資1700元,得計算著花。把肉抹上鹽掛起來,隔天切幾片炒進菜里。鄧師傅饞肉,干活兒回來,進門就問有肉吃嗎?

        谷花說有!把自己的胳膊伸到他嘴前,紅燒肘子!

        鄧師傅抓住啃一口,耶,還是生的!

        遠離人煙,枯對黃沙。一個水井房,兩個老夫妻。清苦能忍受,寂寞最難熬。晚上,發電機停了,小屋沒電了。老兩口要說的話早說完了,在一片漆黑中坐到眼皮打架,倒頭便睡。忽聽門響,忙問誰呀?沒人答應。鄧師傅起身開門,迎面碰上風。沖風說,耶,是你呀!谷花問,誰呀?鄧師傅說,鬼!

        這樣的日子,一過就是8年!

        后來,有人給鄧師傅送來一只小京巴狗,灰黃的絨毛大眼睛。剛來時才兩個月,鄧師傅把袋裝牛奶擠在手心,一滴一滴的喂,像滴頭浸小樹。白天揣在懷里,晚上摟進被窩。他臉對臉親著小東西說,你毛色像沙子,又來到塔克拉瑪干大沙漠,就叫你小沙漠吧!

        就這樣,大沙漠里有了小沙漠,鄧師傅家里再也不寂寞。老兩口又有了說不完的話,今天說小沙漠知道躲車了,明天說小沙漠會追耗子了。小沙漠懂事,菜里有幾片肉,鄧師傅挑出來給它,小沙漠搖搖尾巴,不吃。谷花說,可憐嘍,整天跟我們吃素!說著,掉下淚。小沙漠撲到她懷里,舔去她臉上的淚。

        早上,天還不亮,小沙漠就叫醒了大沙漠,也叫醒了鄧師傅。鄧師傅爬起來穿好衣服,剛一開門,小沙漠就竄出去,三跑兩跳,來到電機房。它的時間掐得很準,該開發電機抽水啦!

        當我第二次走進塔克拉瑪干,來到004號水井房,跟鄧師傅一起下地勞動時,發現小沙漠不但會叫醒鄧師傅,還跟著勞動哪!

        004號水井房負責養護16萬棵樹。16萬棵樹,就有16萬個滴頭!鄧師傅檢查滴頭是否堵塞,沒有省事的辦法,只能鉆進樹叢里,順著毛管,一遍遍仔細查看。不放過一棵樹,不放過一個滴頭。小沙漠也跟著鉆進樹叢查看。鄧師傅只能用眼看,小沙漠不但用眼看,還用舌頭舔。看到滴頭不滴水了,一舔,是干的,它就叫起來。汪汪!聽到小沙漠叫,鄧師傅趕過來幫忙“翻紅苕秧”。

        鄧師傅笑著對我說,耶,小家伙干起活兒來,又快又準,從不誤事。它檢查過的,我放心!

        我們干累了,就坐在樹蔭休息。小沙漠跳進我的懷里,把我的手指當香腸,一根一根地輕輕地咬。

        我說,下次我再來的時候,一定給你帶香腸!

        小沙漠聽懂了,起勁兒搖尾巴。

        國慶節后,我第三次走進塔克拉瑪干,帶著兩大包香腸,來到004號水井房。一下車就喊,小沙漠!小沙漠!

        聽不見回答。看不見快樂的小身影。

        鄧師傅迎出來,兩眼紅紅的。我問,小沙漠呢?

        鄧師傅嗚的一聲哭起來。

        “……過節的時候,來了兩車旅游的人,把車停在這兒去爬沙丘。我還說,你們小心點兒,注意安全。想不到他們走的時候,偷走了我的小沙漠!……嗚嗚……小沙漠太乖了,跟誰都親,誰來了都不咬。它不提防,我也不提防,想不到有這么良心壞的人!我和谷花天天哭,天天哭……小沙漠,你在哪兒啊,你好可憐耶!……”

        回京后,我寫了鄧師傅和小沙漠的故事,《人民日報》《北京日報》都用整版篇幅刊登。我的好友、中國作協副主席高洪波看后,發來短信:“作品素描手法,詩意表達,感人至深。寫大沙漠普通勞動者,傳導信息豐富,能源、民族、國企、生態、環保、人與自然、農民工現狀等均可聯想。小文章,大手筆。小沙漠失蹤的收尾令人感嘆,它為這篇文章的結尾而生。祝賀迪兄三走塔克拉瑪干,辛苦中有大收獲。”跟我同去塔克拉瑪干的作家蕭立軍養了兩只小狗,稱狗孫子。年終聚會時,他舉著酒說,迪兄,這一杯,讓我們為小沙漠祈禱吧!說完,淚就下來了。

       

        “80后”的平凡生活

        □ 陳勁松(公務員 廣東)  

        小時候,一天慢似一年;長大后,一年快似一天。或許,這就是成長的代價吧。從前,讀作家三毛的《歲月》,尤為喜歡其中的一句:“歲月極美,在于它的必然流逝。春花、秋月、夏日、冬雪。”如今,當我還沉浸在美好的歲月里兀自感慨,2012卻已與我擦肩而過,又悄然遠去。幾許惆悵,漫過心底。轉念一想,回首往昔,不過是為了珍藏那些難忘的記憶。于是,心下釋然。

        跨過30歲的門檻,我便仿佛看到了一個新的世界,而生命,也似乎完成了一次新的涅槃。經風沐雨,摸爬滾打,換來的是內心的寧靜與透徹。直到此時,我才真正體會了“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確切含義。歲末年初,帶著這樣一種心境回望2012,是緬懷,也是銘記。因為,對我來說,2012承載了太多的歡欣與滿足。工作變動后的忙碌,喬遷新居后的高興,都掩飾不住我初為人父的感動和喜悅。是的,我在2012年最大的收獲,不是換了新工作,不是住了新房子,而是迎來了女兒的出世。至今記得,與她相見的那一刻,我喜極而泣。我深深知道,從此,世間又多了一個讓我掛之牽之、寵之戀之的女子。她的出現,讓我的生活多了一個追求與拼搏的支點。我的人生,連同她的人生,也將由此開啟新的一頁。我們休戚相關,她因我而美麗,我因她而精彩。危言聳聽的世界末日,終究擋不住生命的輪回。此刻,我懷著一顆感恩的心打量2012,所有的情愫,皆源于女兒,她是上蒼在2012年賜予我今生最好的禮物。

        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曾經備受爭議的“80后”,大多已為人父母。無論過去如何叛逆,如何頹廢,如何輕狂,畢竟是過眼云煙。身為“80后”,我也曾希望轟轟烈烈,也曾希望洋洋灑灑。但最終,我選擇在蕓蕓眾生里做一個平凡的人,過一種平凡的生活。走過2012,我學會了腳踏實地,與人為善;懂得了見素抱樸,少私寡欲;體悟了一分耕耘,一分收獲。事業剛起步,夢想心中留;愛情有始終,家庭和且睦。得意時直掛云帆濟滄海,失意時面朝滄海一聲笑。自信而不自負,迷戀而不迷惘。高調卻著調,任性但率性。按部就班中尋求突破,循規蹈矩里探索新路。柴米油鹽醬醋茶,喜怒哀樂自牽掛。萬水千山,已入畫卷;萬丈豪情,歸于澄凈。我想,這正是今天大多數“80后”青年的真實生活狀態。這樣的生活狀態,雖然平淡無奇,卻也充滿樂趣。在這樣的生活狀態里,我們用昂揚的身姿和勤勉的付出,向社會傳遞著一種正能量:不必是“高富帥”,也不必是“白富美”,一樣可以通過自己不懈的奮斗,擁有一份簡單卻恒久的幸福;在這樣的生活狀態里,我們以堅實的步履和擔當的勇氣,向時代詮釋著一種新精神:打鐵還需自身硬,力學篤行才更強。

        這么想著,新的一年已于無聲中降臨。冬去春來時,萬物競抽枝。倏然鉛華過,奮發不為遲——愿以此與那些仍徘徊在人生路上的“80后”新青年共勉!

        

        寫在跨年之際

        □ 朱 逸(公司總經理 南京)

        還有幾十分鐘,新年的鐘聲即將敲響,很想在這個時刻,留下一點文字,紀念即將過去的2012年。生活用它特有的幽默,給了我們一頓忍俊不禁的晚餐。相熟的老朋友家庭聚餐,我們在百家湖邊費力地尋找茉莉餐廳,打聽著彩云北路與廣福路的交界處,被問路的保安疑惑著,這地方有叫這名的路嗎?訂餐的哥們也暈了,不知如何找到目的地。打電話仔細一問,茉莉餐廳卻在遙遠的福建三明市,我們狂笑,重新開始在一片霓虹中找吃飯的地方。

        2012年,其實和這頓晚餐一樣,充滿了突兀、驚詫、莫名其妙的變化,卻帶著無厘頭的喜感收尾,結果出人意料,生活卻仍然繼續。這一年,我,身邊的朋友,相熟或者不那么相熟的,仿佛都在同樣的狀態里,變化、感知、調整;變化、感知、調整。我們并不相信所謂的世界末日,卻帶著不動聲色的幸災樂禍等著末日破碎成片。紀念日,有時不是用來紀念,而是用來宣泄。這一年,經濟、政治、生存環境帶給我們外在的變化,這一年,恐懼、憂傷和希望,成為我們前進時刻甩在身后的影子,忽短忽長。而這一刻,我們的內心又如此堅強,在經歷長長的迷茫、困頓之后,自我的覺醒如小雞破殼,艱難、脆弱,又勢不可擋。很多人,也包括我,在2012年,獲得新生。

        也是在這一年,清晰地聽到自己話語里抹不去的鄉音,才明白故鄉從未遙遠;開始背疼,聽到身體對長途跋涉的抗議,才明白中年漸至;聽到一些故事,開始覺得與我無關,因為時空早已遠離;想做一些決定,開始覺得一切與外在無關,唯有內心澄澈堅定。這一年,結識和重逢,成為和人打交道的主題,有他鄉遇故知,有相逢一笑間;有新朋識時喜,也有老友別時愁;有一見再見,也有此去經年。我們擦身而過時,悲喜交加已經變成云煙,但是人性的優美和光芒,像淡淡幽香,伴在我們前行路上,因為我們懂得了廣譜的愛,所以,無論相聚還是別離,都能喜悅平靜。

        這一年,有親人離去,有生命誕生,經歷失去,也經歷獲取。在困頓的思考后面,我們努力行走,在旅途中,觀察和吸收成為主題。精神的愉悅來自于每一次精彩的閱讀和演出,有些文字尖利讓人心痛,有些文字溫暖讓人感動,黑暗里,華麗演出的流光溢彩讓人沉醉。唯有當自我打開,當世界撲面而來,才知道,原來,“我”是如此之小,在時空長河里它細微如草芥;但是“我”又如此之大,它橫亙于和世界對話的每一個點滴,只有當它足夠強大,它才安然隱于世界之后,卻獨立于世界萬物之中。我們開始理解生命就如四季輪回,但它豐美;我們開始明白時光易逝,但它珍貴;我們開始明白真愛很難,但它存在。

        這一刻時光已經跨過新年,想起多年前我們曾創辦過一本雜志,我寫下第一期的刊首語《火車駛向新年》,至今記得那個陰雨的冬夜,我在去北京的途中輾轉反側,聽著雨滴敲打枕木的聲音。那個時刻,對過去的告別,對未來的期許,和現在相比,是否一樣,已不記得,也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始終都要面對每一時刻的告別,也始終都要迎接每一時刻的新生,無論我們是否做好準備。每一次告別,都意味著遺忘和珍藏,每一次新生,也都伴隨著困頓和力量。既然這樣,那么我想說:

        再見,2012!歡迎,2013!

       

        在一滴水中行走

        □ 秦 嶺(作家 天津)

        當千萬年歲月里一路走來的鄉民們,在進入二十一世紀的這一代,在自家院子、廚房用上了水龍頭,喝上了自來水,這就是傳奇。

        2012年,我用長達48天的時間,在一滴水中行走。

        水在哪里?抬望眼,到處都是旱地兒。安全的行走,卻在考察中國農村飲水的安全與不安全。——水,生命之源,它是在呼喚我嗎?

        我寧可相信,給我的生命中安排這樣一次行走的,就是那一滴水。我的行走從2012年5月開始,涉足20多個地區的200多個村莊。由北國到江南,由內地到邊陲。中國農民與安全的飲用水之間,撼動我的,是缺一滴水而遭遇的死亡、流血以及滿臉泥石流一樣的眼淚;是得到一滴水的欣慰、亢奮以及苦菜花一樣的笑容。苦菜花也是花兒,笑了,就好!敬愛的中國農民,難得一笑。

        “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那些像蘆葦蕩邊蝴蝶一樣飛舞的文字,曾經迷倒過多少懂水、懂愛、懂日子的蕓蕓眾生。而今,水,像一個從歲月里漸漸變瘦、變飄渺的沒有安全感的弱勢群體,讓生活在其中的我,真正體味到渴望兩個字的淵源和含義。渴望一滴水是幸運的,它是日子的滋味兒。

        我的交通工具除了飛機、火車、小車和輪船,最重要的是我自己的兩只腳,我在用我42尺碼的腳丫子,丈量中國農村飲水安全與飲水安全工程的內心與表征。我的行走無法不做到一絲不茍,它具體、客觀、有板有眼,但我深知自己作為普通動物的局限和無奈,所以我無限調動了自己關于政治學、社會學、歷史學、地理學角度思考問題的小聰明,在每一個古代、近代、當代水利工程面前,我會對周邊的溝壑、山峁、溝渠、深井、堤壩、功德碑久久注視,我的目光和歲月默契得像一滴安全的水,這種默契遠遠高于交流。我讓觀察與思考同步,把智慧放逐于歷史和現實的交鋒之間。一番切入,疏朗明晰的領悟如千堆雪般卷來。古人和今人、各個王朝的執政者和最為普通的公民,在水面前,正是因為有了堅持和付諸,才有了歷史與社會在繁衍生息中的經久不息和薪火相傳。彈指一揮間,遍及960萬平方公里的100多萬個中國農村飲水安全工程終將成為歷史。當千萬年歲月里一路走來的鄉民們,在進入21世紀的這一代,在這一代的某一天,在某一天的某一時刻,撂下祖祖輩輩挑水、背水、曳水的扁擔、背簍、木桶和井繩,在自家院子、廚房用上了水龍頭,喝上了自來水,這就是傳奇,由傳奇演繹成的一段美麗的傳說,傳說里,離不開每一滴水的氣質、身段與嫵媚。

        同樣的傳說是“2012年末日說”。我觀察到,許多驚恐萬狀的人,過了21日零點時分,亦是嬉皮笑臉,樂此不疲。在我看來,當人類一旦習慣了飲水的不安全,末日早已扼住了你的喉嚨,嬉皮笑臉之后,你恐怕連喪鐘都聽不到,因為敲鐘的人,早已先你而去,腐爛成泥。

        在田間地頭,我和山民們的交流往往與子夜的月亮和星星相伴,有些山民為了給我提供一個信息,會早早守候在我下榻的賓館門口。跋涉的日子,我曾在黔江、貴陽、北海、安塞、隆德、天水、天津,通宵整理筆記而徹夜難眠。我清醒這一切對我的意味,在水里,在水外,一滴水,煙波浩渺。

        在崇山峻嶺和大漠荒原之中,我像一只不知疲倦的山羊。曾經,享譽海內外的黃果樹瀑布近在咫尺,風光旖旎的桂林山水一箭之距,壯觀神奇的西夏王陵就在眼前,我都無暇、無意靠近。哪個農家的廚房里通了自來水,才最是眼里的風景。

        面對一滴水,向2012年道謝是輕飄的,何況配合我行走的的古道熱腸者實在太多,比如年逾古稀的中國作協副主席陳忠實、中央電視臺節目主持人朱軍,與他們專題對話,我能感覺到那一刻的空氣溫潤而通徹,因為空氣里有水,人間有水,我們的身體里有水。一滴水,讓世界唇齒相依。我在中國作協的座談會上說了這樣的話:“我相信,2012年,我會寫出一本讓讀者感到安全的書。”

        此刻,我對2012年行走的每一次回眸,已經從紀實進入小說,所有的事件和人物,開始以另一種藝術形式靠近水,也靠近我。

        一滴水,是我文學的礦山,讓我在已經到來的2013年里仍意猶未盡。

       

        每片樹葉都要重新出發

        □ 葉 子(教師、作家 福建)

        2012是我第三個本命年。8月,我接到省作協通知,推薦我去參加魯院4個月的學習,這個巨大的餡餅把我砸暈了。魯院,是文學的黃埔軍校,一年只有兩期,一般來說每一期只分配給一省一個名額。這是一個極為寶貴的學習機會,在請假、填表、快遞一系列忙亂之后,我開始了等待錄取通知書的煎熬過程。我天天祈禱郵差家風調雨順桃花盛開谷物豐倉心情舒暢,祈禱他忠實地履行他的職責,千萬不要因為某件煩心事不經意地將一份郵件遺漏。直至收到魯院第十八期高級研討班的錄取通知書,我傻傻地站了會兒,慢慢消化這意外的驚喜。對于即將開始的魯院生活,我充滿期待。聽說魯院學員的研討會是一場不上麻藥的手術,我暗自心驚,卻仍然一心前往:因為我向往這樣的碰撞和手術。

        感謝北京的陽光用溫暖接待我。9月的魯院里銀杏樹披掛著一身金黃,點綴我明媚的窗口。每天黃昏飯后的散步時光最為美好,小徑清幽,樹木蔥蘢,沒有車馬的喧囂,靈魂恬靜又放松,無所思慮,精神飄飄蕩蕩。溫柔延綿的月色灑在小徑上,我們走過之后,小徑便有了靈動的表情。月下必定有兩棵垂柳,垂柳旁必定有長著荷花的池塘。荷葉展開,荷花在綻放。10月11日北京時間19點,莫言獲得諾貝爾文學獎的消息轟動了全國。莫言完成了國人的諾獎心愿,是中國當代文學的巨大收獲,日益邊緣化的文學為此歡呼雀躍,魯院因文學之名倍感驕傲。

        天越來越冷了。我看到院子里朱自清先生的塑像每天都孤獨地面對著一池塘的冰塊,一塊塊碎冰像微開的嘴唇,欲言又止。在冰雪堆滿整個池塘的時候,朱先生的手上和腳上也會堆滿雪花,他面前的那片蓮葉,也成了雪蓮葉。

        我是個怕冷的人,這讓我想起我吃過的同學們的糖以及那些糖帶給我的暖和甜。我吃過金榮、曉燕、班長楊衛東、保安處那個小男孩的糖、棗、糕餅和八寶粥等等好東西。班長的糖是在一大群同學去圓明園的時候發的,湖面上結了冰,冷風一吹,含一顆糖在嘴里,又甜又溫暖。離別之日越來越近,我們為離別這只獸所追趕。我想象著有一天,教室里空空蕩蕩。那些同一種氣味的人作鳥獸散,懷揣回憶這虛無的箭矢,奔向全國不同的省份和城市。老師精彩的授課、同學的友好、各種漂亮深邃的文字,都是我在魯院得到的最珍貴的糖。從此,在各個省份,都有我散落的糖果,我每到一個省份,便可以找到那份甜。有了糖,便可以越冬了,不必畏懼冬季縫隙里的寒冷。時光流走,花謝了,樹禿了,魚兒不見了,糖還在。在糖的后面是我親愛的同學的面孔。糖,就這樣慢慢地甜起來。

        12月21日,魯院師生在歌舞中度過,對這個傳說中的世界末日一笑置之。

        魯院,是我2012年的關鍵詞。我得以來到魯院體會文學的意義。我參加進魯院,魯院又參加進我的人生。時光如此易逝,我似乎騎著白馬在魯院的云朵里奔跑。我推開一扇門,前面是另一片廣闊的天空和道路。2012年,我走了一千多公里的路,每一個腳印,每一次呼吸,都讓我歡喜。我不斷地自我破壞與建設,盡量從怯懦的殼子里慢慢蛻出,延續我內心的寧靜和純粹。歲月之門合了又開,所有的樹葉脫落、融入大地,然后輪回。踏著時間的河流,每一片樹葉都要重新出發,懷揣弱小的夢想,越過綴滿星光的海面,站在枝頭閃耀……

      (編輯:路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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