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類反恐劇的深層內涵

——觀美國反恐熱播劇《國土安全》

　　近日，在第19屆上海電視節上，美國反恐熱播劇《國土安全》摘得“白玉蘭”獎海外電視劇大獎。在此之前，《國土安全》還曾獲得第64屆美國艾美獎最佳劇集獎和第70屆美國金球獎電視類最佳劇集獎。在眾多榮譽的光環下，人們不禁要問：《國土安全》到底贏在哪里？反恐怖主義，一個已經難以拍出新花樣的題材，為何會獲得觀眾的青睞？能獲得嚴肅的艾美獎，更說明《國土安全》至少具備了過往反恐劇所未觸及到的深層內涵，它對恐怖主義的深刻洞悉和全新的思維方式又帶給創作者和觀眾怎樣的啟迪？

　　事實上，自美國“9·11”事件以來，以反恐怖主義為主題的電視劇和電影屢見不鮮，代表性的有《24》《世貿中心》《華氏9·11》等。這些影視作品以“9·11”事件為中心，向觀眾展示了恐怖主義帶給現代人生理和心理的雙重苦難。然而，在“9·11”事件過去十余年之后，《國土安全》又從全新的視角來重新審視恐怖主義事件和反恐斗爭，《國土安全》英語直譯為“家園”，與以往單純的紀實性影視作品不同，《國土安全》更多地是從一個原美國大兵、后成為恐怖組織臥底的美國人的視角來審視自己的國家、家庭、朋友、親人、政界、信仰、人性和恐怖活動，具有過往作品所不具備的豐富性和層次性。

　　具體來說，《國土安全》的層次感和豐富性主要表現在以下幾點。首先，反恐問題被從外部引入內部。與以往的反恐劇一味地將敵對雙方分清陣營不同，《國土安全》以一個被意外解救的遭基地組織囚禁8年的美軍中士Brody（戴米恩·路易斯演）是否已經背叛祖國為核心懸念而展開故事。這樣，恐怖主義的問題就從外圍進入到內核，Brody雙面間諜的身份成為此劇亮點。其次，《國土安全》中的恐怖主義并不僅僅是敵我雙方這么簡單，還夾雜著人性中的暴躁、癲狂和戰爭摧殘、臥底身份帶來的無盡的陰霾，與之呼應的是女主角CIA女特工Carrie（克萊爾·丹尼斯演）經常聲嘶力竭地發狂。Carrie是一個有躁郁癥的女特工，正是她的偏執使Brody自回國之后，一直經歷著命運反轉。觀眾被有著精神疾病的Carrie引導，一次次在真相的大門前游移徘徊。這種曲折的探險體驗也是劇情帶給人的新鮮感受。Carrie的躁郁癥也成為戰爭帶來的后遺癥的表現。再次，《國土安全》中反諷手法的運用也是讓人耳目一新的重要原因。《國土安全》中交代的關于Brody背叛祖國的原因是出于一種對戰爭中美軍濫殺無辜無視人性的反抗。戰爭一經爆發，對雙方都是一種肉體和心靈的摧殘，相較于《24》中Jack對恐怖分子的鐵血無情，《國土安全》則從受侵略者一方出發考慮問題，甚至連主人公Brody的信仰都隨之改變，劇本的多層次性和深度可見一斑。最后，《國土安全》中Brody因為妻子的背叛而與Carrie產生的感情糾葛也是吸引觀眾的又一亮點。Brody和Carrie從矛盾的雙方變成感情和諧的共同體不是沒有原因的。雖然兩人站在了敵對的立場，但兩人的心都被戰爭和恐怖主義撕裂而留下永遠難以彌補的傷口。這使得本劇的感情糾葛也超出一般電視劇的水準。

　　《國土安全》的演員陣容強大。Carrie的扮演者克萊爾·丹尼斯少年成名，年僅15歲便因主演劇集《我所謂的生活》拿到金球獎視后冠。2010年憑借電視電影《自閉人生》大放光彩，成為艾美與金球的雙料視后。就《國土安全》中自己扮演的角色來說，克萊爾·丹尼斯把角色的神經質、敏銳性和偏執狂的一面表現得惟妙惟肖，盡管從劇情的發展來看，這一角色經常會在觀眾情感認同Brody時，阻礙Brody的計劃，并破解觀眾情感的連貫性，讓人討厭，但克萊爾·丹尼斯的表演，在此之外，更讓人對這一受害角色心生憐憫；Brody的扮演者戴米恩·路易斯則因出演《兄弟連》中的理查德·溫特斯而出名。2012年他獲得第64屆美國電視艾美獎劇情類最佳男主角獎。劇中，戴米恩·路易斯飾演的Brody是一個士兵、戰俘、恐怖分子、臥底的復雜混合體，其在第一季最后一集和政要們躲避恐怖襲擊時那段近乎崩潰的戲，幾乎沒有獨白，完全靠表情呈現，讓人印象極為深刻。

　　《國土安全》的敘事節奏也可圈可點。與以往的反恐劇快節奏講故事的路線不同，《國土安全》使用冷靜、緩慢的敘事節奏，直到第一季快結束的時候，Brody由阿富汗歸國欲策劃恐怖活動的真實意圖才慢慢浮現出來，表面是波瀾不驚的平靜湖水，底下卻是暗流涌動的無盡深淵。編劇采用爆點之前先冷靜的邏輯鋪排的敘事手法，拉長觀眾感知的時間和等待的焦躁，而女主角Carrie爆發式的表演也與緩慢的敘事節奏產生一種沖突，這些沖突以一種堅韌的張力給觀眾帶來獨特的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