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惕不良文化趨向·以丑為尚挑戰審美底線
近日,一部“古裝魔幻神話劇”《天天有喜》在湖南衛視和愛奇藝視頻網站同步首播,迅速掀起收視熱潮,大量雷人的網絡語言引發觀眾各種“吐槽”。劇中,一身古裝的主角們嘴里時常蹦出莫名其妙的網絡熱詞,比如女主角一本正經口吐英文,稱“我哪里hold得住”,男主角用國內流行歌詞直抒胸臆,表達憤怒時竟罵道:“變態、流氓。”難怪有觀眾取笑:“這年頭不掌握一兩門外語,都不好意思出門跟別人說我們是一部古裝魔幻劇。”
在近年的流行文化中,秀丑、賽丑與捧丑已成一大風潮,各種惡搞行為大行其道。在這個大數據時代,借助海量數據手段,從芙蓉姐姐大受追捧,到鳳姐風靡全國,一些人通過或者出格頹廢、或者低俗惡搞的表演迅速成名。他們以丑為美,以丑為尚,不僅挑戰傳統的審美觀念,也挑戰我們的審美底線。
三國時王弼在注釋《老子》時曾說:“美者人心之所樂進也,惡者人心之所惡疾也。”以近年的流行文化而論,“以丑為美”是反人心之常而行之的行為,不是在追求“樂進之美”,而是在張揚“惡疾之丑”。
“以丑為美”,有種種表現,概括講,可做如下描述:
其一,以反常為正常,以畸趣為興趣。“以丑為美”在形式風格上,是“反常出怪”。我們看到,在當今媒體的“流行色”中,“以丑上位”逐漸增多。這不僅表現在那些“網絡紅人”的“成名史”中,而且也表現在各種演藝明星的“星路歷程”中。這些娛樂紅人的文化表演似乎別無長技,惟有以極端反常的怪異表演博取眼球,以令人生厭的畸趣刺激觀眾的興趣。
其二,以低俗為通俗,以惡俗為本色。“以丑為美”在文化品位上,是排斥高雅,以“通俗娛樂”為名,販賣低俗、惡俗之物。某些“享有盛名”的所謂藝術家,不僅熱衷于以低俗娛樂大眾,而且將“惡俗”作為藝術本色,泯滅了高雅與低俗的區別。
其三,以欲望為精神,以貪婪為氣派。“以丑為美”在精神觀念上,放縱欲望,鼓吹貪婪。近年來,赤裸裸的欲望宣泄和物質貪婪,逐漸在文藝表演中主題化,這不僅導致審美主題極端欲望化,而且使審美形象因為欲望宣泄和物質貪婪的極度充斥而扭曲。
其四,以仿襲為本事,以俗套為個性。“以丑為美”在藝術生產上,不是以誠意求精、個性創新的藝術創作為主旨,而是在市場功利主義的驅動下,以仿襲為基本原則,以拼貼為基本手法,在“反常出怪”的旗幟下進行模式化生產。因為沒有真正的個性內涵,“以丑為美”雖極盡“出奇出怪”之能事,但并不能創造真正有機的個性形象。
“以丑為美”為何流行?有三個方面的原因:首先,審美教育沒有跟上社會轉型的需要。在市場經濟發展、文化開放的新形勢下,審美教育沒有緊緊跟上,各種不良思潮乘虛而入,致使美丑不分,以丑為美;其次,在文化生產與市場經濟接軌后,過度娛樂化的文化生產,使低俗、惡俗的文化產品大行其道;再次,媒體輿論導向也對“以丑為美”的文化傾向起到推波助瀾的作用。近年來,一些衛視一擁而上推出的種種選秀節目,成為“以丑為美”的展示屏和擴音器。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美之所以是可愛的,是因為以多樣統一、完整和諧為基本特征的審美形象,不僅表現了自然創造力的神奇美妙,而且也表現了人類在文明進程中的生命精神和人文理想。德國哲學家席勒說,人只有在完整而自由的狀態下,才成為一個真正的審美者。馬克思則指出,人能夠超越自身種屬的限制,按照普遍的客觀規律進行生產。審美創造所具有的人文內涵決定了,一個健康而文明的社會,必是以追求美、創造美為文化主流的社會。與美相對,丑則以殘缺、扭曲和變態展現著自然的災害、體現著人性的缺陷。“以丑為美”不僅在審美活動中把丑的負面價值正面化,而且把文化精神乃至于社會生活中的“丑”的價值正面化,從而導致“揚丑抑美”。“以丑為美”,丑怪畸趣被追捧,低俗惡俗被推崇,欲望貪婪被張揚,不僅會引導審美趣味的下滑,也會是社會風氣沉淪的催化劑。
老子說:“天下皆知美之為美,斯惡已。”從審美規律來講,美和丑并不是截然相反的,而是可以互相轉化的。莊子就有“臭腐復化為神奇,神奇復化為臭腐”的著名命題。清人劉熙載則指出“怪石以丑為美,丑到極處,便是美到極處”。但是,美與丑的轉換不是無條件的,而是有條件的,即必須要借助人的審美創新之心“化丑為美”。怪石之所以能夠“化丑為美”,是因為懂得欣賞怪石的劉熙載,從怪石變化無窮的形態中可以自由想象,體味到自然造化的神奇與無限生趣——即所謂“一丑字中丘壑未易盡言”。再如曹雪芹筆下的劉姥姥和魯迅筆下的阿Q,都是丑角,如果從審美范疇來講都是“丑”,但是,劉姥姥與阿Q卻又都是成功而美的藝術形象,因為在其身上深刻地表現了兩位文學大師對人生的深刻認識和偉大的情懷。簡單地講,要想“化丑為美”,必須要有一顆真正愛美的心。
(編輯:孫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