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蘇鎮江葛村拆遷風波調查
一個古村落的去與留——江蘇鎮江葛村拆遷風波調查
江蘇省鎮江市大港新區丁崗鎮葛村,被媒體譽為“江蘇最美古村落”,因拆遷工作組的進駐,并決定今年6月20日拆遷,引起媒體的廣泛關注,拆遷也因之陷入僵局。其實,早在2011年,葛村就因為政府的“百日拆遷”計劃引起一系列風波,被各大媒體報道后,葛村拆遷陷入僵持狀態。時隔兩年,葛村的拆遷問題再度浮出水面,究竟誰主張拆遷、誰主張保護?矛盾的焦點何在?真實的葛村情況又如何?7月初,在中國文聯副主席、中國民協主席馮驥才的密切關注下,中國傳統村落保護與發展研究中心迅即派出工作小組,奔赴鎮江調查葛村的拆遷風波。
1.從鎮江新苑樓頂俯瞰葛村全貌
2.葛村民居古宅內的磚雕
3.葛村的農耕環境正在消失
4.葛村小型豆漿機作坊的工人在工作
攝影 耿 涵
現狀
荒蕪的農村、留守的農村、記憶中的故園
7月2日,在從鎮江南站去大港新區葛村的路上,隨處可見成片的拔地而起的高樓,每一處高樓都像是彼此的復制品,后來才知道這些都是新建的安置房。農民已經離開或者即將離開那片耕作多年的熱土,集體居住在一個又一個這樣的單元樓里,他們不再以種莊稼為生,農具隨處散放,布滿了銹跡和灰塵。
一進葛村,撲面而來的是墻上的拆遷標語:“先遷先搬得實惠 后拆后搬不劃算”、“面對現實談補償 合理價位快交房”、“民本拆遷展和諧 優化環境促發展”、“和諧拆遷 以人為本”。
葛村面積約2.8平方公里,村莊占地面積525畝,全村有500多戶,2000多人口。葛村為丘陵地,分為西葛村、中葛村和東葛村,西葛村和東葛村已經拆遷完畢,本次對葛村的調查主要聚焦在中葛村。
解姓是葛村的“主姓”,解姓村民占80%以上,這意味著這個村莊有鮮明的血緣性和宗族聚居性,因此宗祠也是該村最主要的公共建筑。解氏宗祠,始建于明代中期景泰年間,已有550多年歷史。位于中葛村中心,主體建筑均為歇山式,坐北朝南,占地面積1813.56平方米,全部為磚木結構。正房有四進,現為市級文保單位。葛村原有兩座清代古牌坊,一座為貞節坊,一座為孝義坊,新中國成立后均被拆除。貞節坊被截斷成四截,保管在解氏宗祠中。以前,村民一年數次在祠堂祭祖或團拜,現在隨著宗族體制的解體,這種儀式已經消逝。
葛村北馬路對面是高層公寓“鎮江新苑”,我們登上樓頂,俯拍整個村落全貌發現,村落周邊的農田已經消失,整個村落傳統格局和特色已經不明顯,老宅散落在新宅中。我們逐一調查了葛村老宅,這些碩果僅存的鄉土古建是葛村最有價值的部分。
在村民解蕻璽家,我們遇到了從武漢來此尋根謁祖的解氏后人,她們看到媒體上對葛村的報道,希望來此尋找商機。她們來尋祖的老宅,正好就是解亦齋走馬樓,外面是更鼓樓。我們隨她們來到這里,由于長時間無人居住,院內的青草已經布滿了整個宅院。解亦齋故居為兩進庭院,兩層住宅,中間為大廳,無門,左右各兩間對稱的小屋。還有東西廂房,在西廂房可沿木梯至二樓。四處擺放著已經不用的農具和雜草。房間內潮濕陰冷,為了防盜,房間內基本沒有窗戶,或者窗戶極小。更鼓樓也已經失去了打更人在此打更的作用,廢棄破舊。
據村民講,葛村的民居外墻一般為當地燒制的青磚墻,房屋主體結構為木制,屋頂由木頭做房檁,上面為青磚,再上面為瓦。一般為一進或兩進宅院,最多為四進,兩層住宅較少,一層住宅較多。大廳一般無門,左右房屋對稱,青磚鋪地。每一處老宅的花窗格局也很別致,一般都是木頭制成的格柵式樣。在一些院落的隔墻上,窗洞還用青磚磨砌成圓形、正方形、長方形等幾何圖案。窗洞上方會有一個窗檐,以防雨水進入。
20世紀80年代伊始,村民經濟條件好轉,有條件的村民陸續把老屋拆除蓋成新居,或者老屋保留,并不居住,在新的宅基地上蓋新居。新居和傳統民居完全不同,現在新居所占比例為2/3以上,村落已經失去傳統民居群整體的風貌。現在遺存的有傳統建筑風格的老屋地理位置比較分散。有些老屋是幾家人合住,一部分老屋是個人所有,一部分歸屬不明。
此外,還有一多半老屋常年無人居住,或者塌了半堵墻,或者屋頂破損一半,放著雜草和生銹的農具。民居老宅這種破敗的情況,與農民收入低、負擔重的現實密不可分。而且存在幾家人共住一所老宅的情況,產權不清,無人負責。所以,老宅由于長期無人修復加固,或者在修復時沒有使用原有的材質,使老宅情況堪憂?!?/p>
博弈
地方政府、村民、文保人士“斗地主”,地方政府捏著兩張“王”牌
根據我們的所見所聞,葛村的現狀顯然不容樂觀。但是如何改善生活境況,葛村村民做不了主,決定權在地方政府手里,打出的牌是拆遷。
丁崗鎮黨委書記徐仁蘭接受我們采訪時說,整個鎮江新區拆遷的大背景是啟動于2009年的“鎮江新區萬頃良田建設工程”。據介紹,這是一個造福于民的工程,可以增加有效耕地面積,集中對農田進行管理。工程的實施采用了“農村居民全部搬遷到城鎮”的模式進行復墾整理。
村民反映,土地被收回后,他們基本上已經不種地,18歲至60歲的村民每個月給240元補助,60歲以上每個月給480元補助,因此,村民必須自謀生路,選擇出外打工,但一般都選擇就近打工,晚上仍回到村中居住。他們有的是去皮鞋廠打工,有的是去做建筑工人,有的是去豆漿機廠打工,村子沒有出現“空巢”現象。
葛村的拆遷政策主要依據的是2003年的文件,這些拆遷政策落實到現實中發生了很大的錯位,也導致村民對拆遷政策多有不滿:隨著房價的飛漲,這些拆遷和安置政策并不能夠使他們完全都能購買到安置房,有些人買了房就會變得一貧如洗。
2011年,葛村拆遷開始。當時,當地政府已經為各家各戶都丈量了房屋面積,葛村500多戶人家,實際常住人口400多戶人家,一共需拆遷509戶,還有二三十戶未丈量,許多村民開始打造家具放在家中以備拆遷時用。
但是2011年當地政府所提出的“百日拆遷”計劃卻“一石激起千層浪”。
葛村一部分村民自覺組成了20多人的文物保護委員會,這個民間自發志愿者組織不同意政府的拆遷方案。在他們的邀請下,南京工業大學建筑學院汪永平教授率領一百多名學生來葛村為62處古建做測繪。同年,江蘇省文物局亦發文,要求進行整體性保護,一時拆遷陷入僵局,進入停滯狀態。
2011年至2013年期間,村民多次上訪請求拆遷,丁崗鎮派6個工作組入駐葛村,調查民意,并幾次召開會議,決定于2013年6月20日拆遷。拆遷前,媒體再次來到葛村,對葛村的現狀進行報道,稱“江蘇最美古村落”要被一拆了之,根和魂將“皮之不存毛將焉附”。拆遷再次陷入僵局。
在葛村的拆遷過程中,可以清楚地看到地方政府、專家和文保人士(志愿者)、普通村民等多種權力之間錯綜復雜的博弈。
如果把這場關于拆遷的博弈比成“斗地主”游戲,那么毫無疑問的是政府捏著兩張“王”牌:政府想趕快拆遷,一方面為了政績,趕快完成“萬頃良田工程”,或許更為重要的另一方面是,農民搬遷后,土地性質立刻改變,成為商品,價值倍增,這兩方面使地方政府有信心加快拆遷的步伐。
徐仁蘭提到,在整個葛村的拆遷過程中,先是按照列入文保和第三次文物普查范圍的傳統建筑要保護的原則進行規劃設計,后來專家學者和文保人士呼吁提出傳統村落的整體保護概念,所以,基層政府現在又讓專家對葛村做新一輪的評估。
葛村的拆遷因此臨時剎車。
保護
保什么、如何保,基層政府和文保人士、專家以及村民各執一詞
在解氏宗祠,我們見到了幾位主張保護祠堂和其他古建的葛村文保人士,他們分別是解蕻璽(78歲)、解百成(79歲)、解柏順(60歲)、解加榮(53歲,非文保會成員)等。這些文保人士有的是退休老師,有的是退休工人,手里有退休工資,有的是家里剛蓋了三層樓房,并不著急拆遷。
2007年,葛村在申報“中國歷史文化名村”時,當地文保人士曾列出67處需要保護的傳統古建,因為東葛村拆遷,所以,位于東葛村的五處古建也被拆遷,剩下62處古建都在中葛村。但是申報“中國歷史文化名村”因為種種原因沒有成功。
葛村文保人士讓我們看了2011年的鎮江葛村地塊規劃設計方案,這是由鎮政府邀請東南大學建筑學院提供的概念規劃,由當地園林規劃單位設計完成。規劃中,保留及遷建建筑共有11處,其中解氏宗祠是市級文保單位,其他10處分別是:解氏冊分支祠(保留)、更鼓樓(保留)、榜眼門(保留,為第三次全國文物普查名錄)、大宅門(遷建)、解朝東故居(遷建)、解氏樂分支祠(遷建)、解氏禮分支祠、解開榜宅、解亦車宅(遷建)、大帝廟(異地重建)。這一規劃中,基本上是圍繞解氏宗祠作為核心文化區進行保護,其他的幾處建筑在保護后都將作為公共活動空間,如社區活動場所、舞蹈房或展覽室等。在集中區外,是物業用房、鄰里中心、超市菜場和醫療衛生中心等新建配套用房,而最外圍的(和葛村一條馬路之隔)是18幢高層公寓“鎮江新苑”,這是農民拆遷后安置的場所,是為“還遷”。
這一方案卻是葛村文保人士所不能同意的。
2011年葛村面臨拆遷時,文保人士請南京工業大學建筑學院教授汪永平前來測繪葛村古建,他們希望能夠整體性地大規模地保護葛村鄉土古建。鎮江新區管委會社會發展局也曾就葛村出臺規劃圖,在此規劃圖中,古建筑保留30余處,文保人士也比較滿意。
在葛村如何保護以及保護哪些古建的問題上,基層政府和村內的文保人士、專家以及普通村民產生了各種矛盾。
當地的文保人士調查的62處鄉村古建依據的主要標準是:凡是青磚制成的外墻都在他們的認定和保護名錄之列。但據我們調查,整個葛村的住房400多處,古建目前有62處,占全村建筑的1/6,新建筑為一到兩層的水泥混磚房。古建分布比較分散,不具有整體性;有的因長年失修而損毀嚴重。在62處傳統古建中,只有30多處保存較好。有近一半的古建無人居住,破損嚴重,保護一般,沒有修復的可能性;有一些古建格局較小,不是用原有的材質進行修復。目前,村落選址和格局已經看不出太多特色,非物質文化遺存活態傳承幾乎沒有。
我們想請文保人士給我們一一介紹村內古建,但是被婉言拒絕,說是現在村內因為拆遷和保護的問題產生了較深的矛盾,如果是他們帶著我們走訪,當地村民多不配合,會阻擋我們拍照和錄像。
同時,據村民講,有的文保人士不滿意拆遷是希望能夠得到更多補償拆遷款,葛村古建越有名氣,那么拆遷款就會補償得更多。其中,幾位文保人士的家就在他們提出要保護的62處之列。解百成家是文保人士主張保護的62處之一,有三間屋子和一個后院,臨街,傳統住宅特點不明顯。解蕻璽家也在保護之列,臨街,仍保留著老門,窗格、老屏門等,房子為磚木結構。
我們決定單獨進村了解村民的真實想法。
拆遷
村民態度堅決,可是拆遷真的能讓他們擺脫目前的生活困境嗎?
調查發現,葛村支持拆遷的村民態度十分堅決。其中一部分在土改時分有幾間老屋居住,生活設施比較差,20世紀80年代初另立新居,閑置老宅破敗不堪,希望盡快處理變現;另一部分不滿現有居住條件,希望改善生活條件,房子里放著2011年為搬入安置房制作的新家具。
解亦齋故居前面的兩戶人家也是民居老宅,一家有人居住,一家無人居住。女主人看到我們拍照,過來就吼道:“你們拍什么拍,有什么可拍的?這里都快倒了,你們還要保護!說了這么長時間的拆遷,一直沒拆,都是你們鬧的!”
我們說只是想調查真實的葛村情況,她才勉強同意我們去她家拍攝圖片。因為有人居住,所以她家的房屋保存情況較好,老宅格局為一進兩層,中間為大廳,無門,敞開著,兩邊各有小房間,大廳有木梯直達二樓。但是她已經在老宅旁邊新蓋了三間磚房,平時住在磚房里。
另一家無人居住的房屋則破損情況嚴重,老宅主人極力主張拆遷,說是住在這樣的房屋里太危險,隨時都有倒塌的可能,老鼠、蛇經常出沒,很不安全,一下雨,情況更為糟糕,雨水無法排出。房屋采光差,極為潮濕。
走訪中,許多老宅的主人說:“你看這哪兒有保存的價值?這還能住人嗎?破的破,漏的漏,到處是蚊子,小孩子多受罪。”村民有自己正當的利益訴求,他們希望盡快提高住房質量,古建對于他們來說已經成為一種最大的負擔,而非村落歷史、人文與環境的見證。
我們調查了葛村60%的村民對拆遷和保護古建的態度,主張拆遷的人居多數,他們想盡快改變生活環境,但是同時對于拆遷補償政策又有諸多不滿。如果能夠立刻搬入安置房,她們倒是表示十分樂意。他們并不十分關心葛村的古建該如何保護,老房子的去留在他們看來是別人的事情;也沒有過多考慮未來的生計,他們只關心眼下的拆遷與安置問題。
期盼了近兩年的拆遷一直不能進行,令他們更加對文保人士與專家充滿敵意。
采訪中,我們剛到一處民居老宅,就被幾位中年婦女攔住,正是中午吃飯時間,她們撂下飯碗就上來擋我們的鏡頭,情緒十分激動。她們以為我們拍照是為了保護這些民居老宅,會妨礙她們拆遷。經過耐心的解釋,她們才允許我們繼續拍照,并接受我們的采訪。
這幾位婦女都住在老宅中,每一家的情況都不甚相同,有的是兩家共住一個民居老宅,中間的庭院和大廳共用。有的老人是和子女住在一起,老人住老宅,子女在旁邊另起新宅。大部分民居古建是大門上鎖,無人居住的情況。鑰匙都不知道在誰手中,因為有的老宅已經幾十年無人居住。
村民講,農村結婚,女方都要求男方有單元樓,葛村有30幾位男性村民至今還是光棍,就因為家里條件不好,買不起單元樓。村里的女人們也在為房子發愁,房子是他們的兒子長大娶媳婦時很大的一個砝碼。本來期盼的拆遷工作一再擱淺,讓他們十分憤怒。
可是,拆遷真的能讓他們擺脫目前的生活困境嗎?誰也不能打包票。
去留
千萬個葛村的去與留,切中的是我們這個時代的文化命運問題
在城鎮化的浪潮中,對于無數村落的消逝與拆遷,人們或許已經習以為常,認為這是歷史的必然。無論是基層政府還是普通村民,看上去更多地把經濟高速發展放在首位,實際上卻以一種“連孩子帶水一起潑”的狀態,在推倒鏟平鄉村聚落的同時,也泯滅了歷史與文化的根脈。
葛村之所以能夠引起比較廣泛的社會關注,與“江蘇最美古村落”、“鎮江最美古村落”等屢見于關于葛村的新聞報道中的提法是密不可分的。但我們的實地考察發現,葛村作為一個傳統村落,農耕時代所創造的文化遺存已經不多,與“最美古村落”所應有的完整性顯然不相符,相應的整體性保護方式就難免與葛村的現實情況產生巨大的落差,這也是造成“拆”與“?!睜巿滩幌碌脑蛑?。
盡管如此,葛村仍然值得引人關注,因為它的普遍性,千千萬萬個葛村正在經歷同樣的命運:全國共有22個省份的169個古村落被列為“中國歷史文化名村”,中國傳統村落第一批名錄有646個,葛村既不是中國歷史文化名村,也不在國家傳統村落保護名錄。在新世紀的第一個十年,中國總共消失了90萬個自然村,大量的自然村都沒有“國”字保護招牌,沒有“國”字招牌的村落及其鄉土古建值不值得保護?
1999年,國際文物建筑領域的權威組織ICOMOS(國際古跡遺址理事會)在墨西哥召開大會,通過了一份《關于鄉土建筑遺產的憲章》,“它空前第一次正式認識了鄉土建筑的價值,也就是農村環境中普通老百姓的建筑的價值。”值得保護的不僅僅只有具有標志性的重大建筑,更包含眾多的鄉村普通建筑,但我國的城鎮化進程日益加速,對諸多無名的村落與鄉土建筑造成了巨大的危機,以至于矛盾重重。
傳統村落承載的是中國的農耕文明,葛村作為一個傳統村落,面貌已然不清晰,“江蘇最美古村落”已然名實不副。這個美麗的稱號,一定程度上誤導了對它應采取的保護措施的特殊性。此外,葛村的拆遷風波也反映出我們對這類經典性不夠、完整性不足的古村落保護中的一個致命誤區:把搬遷與拆遷混為一談,大拆大建,非此即彼,缺乏妥善處理發展與保護矛盾的智慧和多樣的選擇路徑。
馮驥才先生認為,建設社會主義新農村是我國現代化進程中一次意義重大的歷史性邁進,是切實提高農民生活、改善和縮小城鄉與貧富差別、實現共同富裕的根本性舉措。城鎮化的根本目的是切實改善民生,不是簡單地使農民搬到安置房,就可以使農民變為“市民”。城鎮化更意味著地方產能的城鎮化,使老百姓收入增高,各方面待遇有保證,才是真正的城鎮化。他認為政府是保護文化遺產的第一責任人,在拆遷中遇到的各種問題,應該積極進行多方論證,盡早出臺更合理的安置規劃,既改善民生,提高村民生活質量,同時又要保護和規劃好鄉村古建及其他文化遺產。
“像葛村這樣千萬個村落的去與留,切中的是我們這個時代的文化命運問題?!瘪T驥才說,“在即將到來的大規模的新農村建設中,文化保護不能回避,文化保護做得如何,攸關著最終實現的新農村的精神內涵與文化自主?!?/p>
(編輯:孫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