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術《團圓飯》:由視頻到現場
◎事實上存在著兩種魔術,而在觀眾的眼中卻只有一種——觀眾根本分不清在一個影像中現場魔術和影像魔術的區別,但魔術師是一看便知的。
2014年春晚上,年輕的法籍華人魔術師YIF表演了《團圓飯》,三段表演中鈔票一段是最出色的,變化多端,干凈直接;面包一段的結尾出現了遺憾的拍攝上的疏漏,年夜飯的一段魔術成分顯得少了一點,壓臺略弱。整個表演的看點、亮點、瑕疵同在,作為一個新人,可以理解,但仍需努力,以便真正成為他所期許的“上升的A”。
春晚之前,社會上知道YIF的人恐怕不多,但是在網絡上和魔術圈中,我們對他并不陌生。2012年YIF的魔術表演視頻《亦豐魔幻》第一季12集陸續在土豆網播出,點擊率很高,爭議性很大。贊的人為其一系列不同凡響的漂亮的魔術效果大聲叫好,批的人質疑其不少效果是特技拍攝或電腦后期制作,是表演假魔術,背離真魔術。YIF要真正在魔術層面生存,取得成就,面臨著由視頻走向現場的考驗。
魔術是一個需要以現實限制為基礎而展開的表演藝術,所演內容越是在現實中超越現實、拉大反差,不可思議的效果才越強,魔術的好奇感、娛樂性也由此而生發。因此魔術是無法單純地存在于想象中、語言里或者影像中的,換句話說,存在于那些地方的同時一定要讓人相信它也存在于現實中。
前現代時期這都不是個問題,因為那時的魔術主要存在在現實中,基本都是現場魔術,但是到了現代社會,魔術出現了兩種并重的表現方式,現場和影像。
一開始兩種方式表現的還是同一種魔術,影像只是在記錄現場魔術,如美國早期電視魔術明星馬克·威爾遜以及上世紀90年代的《中國魔術大觀》(紀錄片)和晚會魔術。但是從大家都知道的美國魔術師大衛·科波菲爾影像魔術開始,新的情況出現了,這就是專為視頻播出而拍攝的影像魔術。
在大衛·科波菲爾來中國拍攝“鉆過長城”時,筆者曾遠道跑去觀看,原指望看到魔術,沒想到根本沒有完整的節目,全是一些片段,都是按一個鏡頭的長度表演,而且反復演反復拍那一段,一下午都拍不了一個整節目。因為他是有分鏡頭劇本的,在他的影像魔術里,鏡頭不再是機械性的漠然的盯視者,而是跟隨魔術師需要而流轉的觀眾的眼睛——都是只看可看的部分,不看不便看的部分。這種拍攝的結果是用機器模仿了人的眼睛,大大提高了影像魔術的傳播效果,擴大了魔術的傳播力和影響力,尤其在拍攝和播出的資源非常稀缺的時期,大衛·科波菲爾的影像魔術獨領魔術風騷15年,成為世界上最有名的魔術師,也讓全世界魔術師群體產生了強烈的心理不平衡。
因為事實上存在著兩種魔術,而在觀眾的眼中卻只有一種——觀眾根本分不清在一個影像中現場魔術和影像魔術的區別,但魔術師是一看便知的,心里面一清二楚卻沒法跟人說,就像同為運動員參賽,有人吃了興奮劑,有人沒吃,事情又沒人管一樣,郁悶。
新世紀以來,隨著信息技術的發達和拍攝設備的普及,越來越多的年輕人以視頻的方式展示表演,發表創作,因為他們沒有辦法找到正式的舞臺。其中有的是按傳統記錄式拍的,也有許多是結合了媒介特質,加了影像特技和鏡頭規避拍的,兩種方式的創作都受到熱捧。但前者實在,創新幅度和方式容易理解;后者自由,創新幅度和方式匪夷所思;相比之下還是后者在社會層面影響力更大,一些魔術新人由此成名,比如西瑞爾、安幾那。
目前魔術界對影視魔術有兩種態度:一是自我限制。覺得魔術師拍攝影像時不應該利用媒介特性,拍就老老實實記錄式地拍,與現場表演、同行表演相襯,不給觀眾以虛妄的信息。二是忍不住誘惑。或是出于對魔術完美度的追求或是怕被其他同行比下去,還在不斷尋求新的鏡頭語言的幫助,魔術界對影像魔術的愛恨交織也在于這種搖擺。
基于魔術的成功在于有現實的對比的基礎,像大衛·布萊恩那樣只做影像魔術的魔術師還是鳳毛麟角的,大部分魔術師都希望影像、現場雙雙成功。2013年,憑影像魔術出道的YIF已開始現場表演,渴望現場魔術的成功,而更多的默默無聞的優秀的魔術師也都努力想在影像魔術上獲得成功。不少新人都看好了先以影像魔術成名,再慢慢走向現場魔術成功的發展之路,希望像大衛·科波菲爾那樣。
比起單純影像拍攝或者舞臺演出,在春晚這樣的現場加拍攝的場合取得表演成功是更加復雜的,既要像現場魔術一樣一氣呵成地演下來,又要像影像魔術一般做出超越性的極致表現(觀眾會認為春晚演出應該是最高水平的),這樣的要求下單靠魔術資源顯然是不夠的,需要影像資源的配合。腕大的魔術師擁有較多的話語權,可以要求更多的排練,以使鏡頭有一定的配合(當然主要還是要靠自己,越是關鍵處越要掌握在自己手里),腕小的就難了,要想辦法在表演中以設計過的行為去主動調動鏡頭語言,為己所用,稍有不到都會有問題。
不過魔術的發展就是這樣,生活中有什么,魔術中就會有什么,躲避、裹足都是沒有辦法應付的,只有迎接挑戰。生于新世紀的魔術師們,一生恐怕都避免不了現場和影像兩種表演環境了。
(編輯:曉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