憤怒的“紅高粱”——看豫劇《紅高粱》
火紅的高粱穗兒,火紅的迎親轎,火紅的新嫁衣,躍動在濃郁的青紗帳里,迸發(fā)出野性的張狂,生命的蓬勃。日前在京演出的豫劇《紅高粱》,在歡快、俏皮的嗩吶聲中紅紅火火地拉開帷幕,為我們演繹了一出愛恨情仇的動人故事。該劇贊頌了人性的美好,謳歌了敢于抗爭的民族氣節(jié),在諸多表現抗日題材的劇目中算得上是獨樹一幟的好作品。
我敬佩三門峽豫劇團藝術家們的氣魄和膽識,在小說、電影已經產生廣泛影響之后還敢碰觸“紅高粱”這一題材,憑借勇氣和智慧對故事進行再創(chuàng)造,并將之成功地搬上豫劇舞臺。豫劇版《紅高粱》不是電影的簡單移植,而是充分利用戲曲手段來推進故事情節(jié),塑造典型人物,無論是敘事手法還是情節(jié)鋪陳,都與電影截然不同。戲曲虛擬、寫意的特點在該劇中得到充分展示,比如一場“顛轎”就發(fā)揮了戲曲載歌載舞的優(yōu)勢,唱得動聽,舞得自然,令人眼前一亮。以往有些豫劇現代戲,多是生活化的表演,缺少寫意性和程式化,因此被輕蔑地稱作“話劇加唱”。豫劇《紅高粱》沒有這樣的痕跡,一招一式都是用唱、念、做、舞來完成。“顛轎”既有傳統(tǒng)戲《抬花轎》的意蘊,又不是全盤的照搬模仿,而是在繼承基礎上的創(chuàng)新。
該劇主題厚重,立意深刻,用鮮活的形象再現了抗日戰(zhàn)爭初期平民百姓英勇不屈、拼死抗爭的悲壯圖景。在民族危難之時,連九兒、十八刀這些底層民眾都投身到抗日的行列中,他們用血肉之軀,抵御外敵的入侵。九兒要去炸敵人的軍火列車,一身縞素,一擔烈酒,帶著慷慨赴死的悲壯,沖向敵寇的軍車。轟然的巨響,沖天的火光,喚起觀眾壓在心底的情感,燃起磨滅不掉的民族記憶,也生發(fā)出對當下的無盡的聯(lián)想,尤其是“日本侵略者休想賴賬”的怒吼,動人心魄!這也是豫劇《紅高粱》的現實意義。九兒、十八刀悲壯倒下,兒子豆官頑強地活著,他們就像中原大地上的紅高粱,一茬接一茬,連綿不斷,生生不息。舞臺上挺拔的紅高粱,不但有壯美的視覺效果,更有強烈的象征意義。值得稱道的是導演用活了布景,當青紗帳里尸橫遍野時,導演讓紅高粱的景片抖動起來,這樣的處理讓觀眾由衷地感覺到青紗帳顫抖了,紅高粱憤怒了,侵略者的罪行,激起天怒人怨。
劇中的主人公九兒、十八刀塑造得血肉豐滿,性格鮮明。編導在創(chuàng)造人物時也充分運用戲曲化的手段,兩個人物都顯示出鮮明的行當特點。九兒是花旦,十八刀是架子花,導演將許多傳統(tǒng)程式化用在現代人物身上,自然流暢。九兒是草臺戲班里唱刀馬旦的演員,性格潑辣,敢愛敢恨;十八刀是高粱地里的草莽英雄,性情豪爽,愛憎分明,連胯下的坐騎也與眾不同,不是黃膘馬,不是火焰駒,而是一頭叫驢。編導夸張他們的個性,放大他們的特征,猶如大寫意的潑墨畫,線條粗獷,棱角分明。扮演九兒的演員史茹準確把握人物性格,既有潑辣女性的麻利豪爽,也有賢妻良母的委婉細膩。史茹的演唱很有功力,音色甜美,收放自如,并且有很強的爆發(fā)力,幾大段很有難度的唱段,她唱得聲情并茂,游刃有余。扮演十八刀的演員李永利,形象英武,舉手投足都流露出野性和豪氣。
稍顯不足的是戲的后半部,戲劇沖突少,情緒宣泄多。如果后面的戲也能做得戲劇沖突激烈,故事性觀賞性強,豫劇《紅高粱》將會贏得更多的掌聲。
(編輯:偉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