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恩浩蕩 教誨情深
憶我的恩師王學仲
秋游箱根放歌(小楷) 王學仲
思故鄉滕州市詩(行草) 王學仲
王學仲先生離我們而去了,引起全國書畫界的深切哀思。回憶王老的生平,我覺得怎么評價都不為過。于是,我為治喪小組接待站口拈了一副挽聯:
恭寬信義敏慧仁和永垂懿范;
文史藝哲詩書畫印長著華章。
他就是這樣一個人,一位奇才,一位通才,一位怪才!說他是書畫大師,自然當之無愧;說他是詩人,他的新舊體詩詞歌賦皆精美無比;說他是理論家,他對書法、繪畫、戲曲、音樂、哲學的研究都有獨到的見地,而且著作等身;當人們看到他的小說《吼哈》,又稱贊他是文采橫溢的小說家。這一切都構成了王學仲先生崇高的文化品位!
他提出“歐風漢骨、東學西漸”的治學思想和“揚我國風、立我民魂、求我時尚、寫我懷抱”的“四我精神”,他總結的“表象、意象、氣象、空象、色象”的“五象論”,以及對“蔽明論”的闡述,都閃爍著他哲學思想的光輝。
但是,他又是一個普通的人,他每天粗食淡飯,衣著簡樸。他沒有對生活的奢望,沒有別墅,沒有寶馬。他每天從家里到他的工作室,不是拄杖步行,就是坐人力三輪車。天津大學的師生們幾乎都認識這位坐三輪車上班的老藝術家。他從1953年畢業分配到天津大學任教,沒有調動過工作,在這個校園里生活、工作了整整60年。這是多么簡單而平凡的履歷!
就是這位度過簡單而平凡經歷的藝術家,他的心里卻裝著社會、國家和人民。他的一首七絕是這樣寫的:生來憂國不憂貧,百鎰黃金等路塵;望破山河統一日,余年尚待有幾春?我們感到了他視金錢如草芥,盼祖國早日統一的迫切心情。
20年前,他突然患腦溢血,躺在病床上,看著輸液吊瓶,他沒有為自己的生命擔憂,卻吟出了“我自有心力未遒,陸臺分峙子民憂;男兒報國一腔血,可惜空于顱內流!”心里這樣想,實際上他也在做著。不論哪里發生水災、地震還是2003年的非典疫情,或是出現困難群體,他都捐款、捐畫,并號召我們也獻出愛心,救助弱勢貧困群體。十數年前,我國在經濟改革中出現了下崗職工的問題。有一天,他帶著幾萬元稿費,打著“面的”,來到文聯機關找到我,與我商量如何能夠把這些錢轉給下崗職工中最困難的人。我幫他找到了市總工會的有關部門,終于讓他了了心愿。很有意思的是,他為了不讓我們宣傳他的義舉,甘做無名英雄,卻借口怕家里人知道作為理由。
2002年,天津舉辦第二屆中國書法藝術節,為了支持藝術節的舉辦,他除了無償捐贈展出作品,還自己掏錢作為獲獎作者的獎金。
最可稱道的是,他為了扶植家鄉的文化建設,給家鄉滕州捐贈他所收藏的文物字畫達百件之多。其中有宋畫王氏名臣像長卷、唐伯虎、鄭板橋、徐悲鴻等名人字畫及其他文物。為此,滕州市建立了王學仲藝術館,成為該市進行傳統文化和愛國主義教育的基地。
我在天津市書協工作了25個年頭,王學仲先生的這種義舉已經不可計其數了。
王學仲先生已經是中外聞名的藝術大師,然而他念念不忘師恩,身體力行,踐行著徐悲鴻開拓的藝術之路,而且把這種感恩之情體現到對廖靜文先生的愛戴和關懷上。他每次出國歸來都會給廖先生帶來禮品,每到北京參加活動,都要抽時間去看望她。有一次是我陪同他到徐悲鴻紀念館的,他對師母的孝敬之情,真使我感動。
在王學仲先生擔任中國書協副主席和學術委員會主任期間,對中國書協交給的工作認真負責,毫不敷衍。有一年,中國書協的領導們在抓中心工作,分不出身來到地方去參加活動。這一年寧夏回族自治區舉辦了全國名家書法邀請展和旅游節,中國書協委托他代表書協去參加開幕式活動,他當時的身體狀況很不好,就讓跟隨他的人一同去了。到那里,他貫徹協會的意圖,對寧夏書協的工作給予指導和支持,寧夏的同仁深受感動。
我與王學仲先生求教、共事25年,他對我的工作和業務關懷備至。特別是他鼓勵、支持、指導我們組織籌備創立中國(天津)書法藝術節。書法界同仁都知道我們天津舉辦了5屆書法藝術節,已成為中國書壇大型的品牌活動,這些都與王學仲先生作為我們的后盾分不開。每向他匯報我們的活動方案設計,他都細心地了解、指導、修正、完善,使每屆書法節都取得了圓滿成功。
有一天我去王學仲藝術研究所請示工作,他拿出一沓文字稿說:“我給你寫了一篇文章。”我一看,原來是對我的書法作品的評論,題為《唐云來書法淺評》。我真是喜出望外,多年想請他對我的作品提出批評建議,意外地實現了。
師恩浩蕩,教誨情深,我真的無法講夠……
(編輯:蘇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