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古工作者快不過盜墓賊?——解析困擾考古工作的三個流言
我國是歷史悠久的文明古國,有著豐富燦爛的文化遺產。各個時期的文物,猶如一部部凝固的史書,記錄下中華民族的勤勞、勇敢與智慧,它們是彌足珍貴的文化財富,是滋養心靈的精神家園,是推動社會主義文化大發展大繁榮的力量來源。在一代代考古工作者的努力下,這些珍貴的歷史遺存,正被拂去歷史塵埃,閃現出文化的光芒。“文物考古”版的開設,就是要圍繞文物考古領域的工作,以新聞的視角、專業的態度、通俗的語言來梳理成就、總結經驗、跟蹤進展、開展監督,為文物考古工作者提供一個相互交流的平臺,為文物考古工作架設一座連通大眾的橋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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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盜墓推著考古走”“考古成果成盜墓指南”……一向嚴謹的考古工作者或許從沒有想到,在自己默默耕耘的一畝三分地外,流言早已滿天飛。
不管流言傳有多少版本,每個版本總能與盜墓扯上點關系,直叫文物專業的人大跌眼鏡。考古與盜墓,原本涇渭分明的對立,如今卻被人放到一起來說道,甚至在網絡上還掀起了討論的熱潮,這一切都使考古工作者不得不慨嘆:盜墓成了考古甩不掉的身影!
一次次考古發現背后總會遭遇盜墓黑手的侵蝕,使人們不得不將考古與盜墓聯系起來。盡管業內看來二者根本無法相提并論,可依然無法阻擋它們成為人們熱議的話題。
流言一:考古跟著盜墓走
此流言得益于多次考古事件的印證。2005年,中國十大考古新發現揭曉,令人吃驚的是其中5處遺址在考古隊進駐前曾遭到盜墓者不同程度的洗劫。2006年,陜西韓城梁帶村兩周遺址在正式挖掘前,曾聽說有來自陜西、山西、河南等地的500個盜墓賊正準備在此“大干一場”。2009年,曹操墓的發掘將“十墓九空”的說法演繹到了極致,就連可以佐證為曹操墓的石牌與石枕也是從盜墓者手中繳獲。而最具戲謔效應的當屬2004年入選全國十大考古新發現的周公廟遺址。這是我國第一次發現和挖掘有4條墓道的西周高等級墓葬,墓主人可能是周公旦即周文王的兒子。這一墓葬群的發掘對于了解西周時期的經濟社會文化發展等情況具有十分重大的意義。然而,盜墓賊瘋狂洗掠,生生將這一發現價值大打了折扣。所以,即便最終摘得中國考古最高獎——“田野考古獎”一等獎的桂冠,也擋不住人們對此事的調侃:周公廟遺址考古發現最大收獲實乃盜墓賊留下的礦泉水瓶。凡此種種,無怪乎人們會驚呼:考古為何總跟著盜墓走?
為什么考古工作總給人以快不過盜墓賊的錯覺?文物專家這樣說,這主要與我國現行的文物保護政策有很大關系。多年來實行的不主動發掘使目前的考古發現多為配合基礎設施建設的搶救性發掘。在考古人員接到文物線索趕往現場時會發現多數遺跡早已遭盜墓者破壞。另外一種情況是,由于我國考古技術手段有限,對于有些有重大價值的墓葬還不具備發掘條件,只好暫時安排由文物保護員進行田野保護,但實際情況是目前這種保護有很多漏洞,這也給了盜墓分子可乘之機。
流言二:考古即是盜墓
將考古誤解為挖寶,尚可以說公眾對考古缺乏了解,但將考古與盜墓等同卻讓文物專家們始料未及。中國社會科學院考古研究所研究員許宏就常常遇到這樣尷尬的提問,正因如此,他一心致力于將考古推向大眾,還原考古真面目。他說,這些誤解的產生大多歸咎于盜墓文學和電影的泛濫。《盜墓筆記》、《鬼吹燈》、《茅山后裔》等小說的受追捧無疑滿足了人們對考古的極大好奇,其中充斥著的虛構的小說情節,如憑借看風水的慧眼便能找到墓葬所在、進入墓葬后必須嚴守三香三拜、吹燈不摸金的規矩等卻成了公眾深信不疑的考古戒律。《奪寶奇兵》、《古墓麗影》等電影的描述又給人以考古就是挖寶和探險的誤判。對此,遼寧省文物考古研究所研究員高振海說,影視及小說中呈現出來的盜墓賊的種種講究不過是作家們的創作需要而已。事實上,他們的盜墓手段非常簡單,有時為了偷盜成功常常使用爆破裝置,所以其破壞行為從考古的角度上看要遠遠超過其經濟價值,而且盜墓賊在犯罪過程中根本不會考慮墓葬的考古價值和歷史價值,直取文物而不管其余,往往將很多珍貴遺跡損毀得面目全非。而考古隊的挖掘由于關注點并非遺物本身,一些遺跡現象如棺槨痕跡、有機材料的痕跡、簡牘文字等都需謹慎對待,所以他們的工作過程十分慎重與講究。提取文物的步驟也非常復雜,如加固處理、保濕處理、拍照、繪圖、登記、編號、逐層逐件提取等步驟一一不可缺漏。
流言三:考古技術不如盜墓
該流言的“問世”最初源于考古工具曾借鑒了盜墓分子發明的“洛陽鏟”,而且在一些文物考古中,盜墓分子的快速盜取也使考古工作蒙上了“技不如人”的“冤屈”。最典型的事例為湖北丹江口一號戰國墓的挖掘。2006年,文物考古隊進駐湖北省十堰市丹江口庫區吉家院一號戰國墓進行文物搶救時,遭遇了一批盜墓分子的偷挖搶奪,在考古挖掘工作還未結束時,盜墓賊趁考古工作者休息時打下盜洞將墓中的文物洗劫一空。該事件的披露使人們對盜墓分子的囂張氣焰瞠目結舌之余,對考古技術本身產生了更大的質疑。為何盜墓賊幾小時可以搞定的事情考古工作者需要更長的時間?對此,文物專家表示,考古提取文物的過程非常復雜,需要特別謹慎小心;而盜墓者不會講究嚴格的程序,他們只要探明了墓室的位置,就用工具向下鉆探出一個直徑很小的管道,然后填充炸藥進行爆破,將管道擴大到能夠容納一個人通過。用這種方式獲取文物,幾個小時就能將墓室里的文物搬光,但很多文物也在這一過程中被嚴重損毀。
對考古工作者而言,雖說上述流言有諸多荒謬之處,但其流傳普及之廣仍需引起足夠的重視。這一現象的產生與公眾對考古知之甚少有很大關系。原因不外乎幾種:首先,考古研究常常出現專業性極強、艱澀難懂的術語,近年來考古學與新科技的結合,更使其報告日益技術化、程式化,可讀性大大減弱,成為相關領域的工作人員也難以讀懂的“天書”,甚至對專家之間的交流都構成了障礙,遑論普通民眾?其次,學者們大多專心于考古發掘和編寫發掘報告,在學術領域內孜孜以求,隨著學科知識的日益精密化,專業人士更因精力有限而分身乏術,難以參與將考古學推向大眾的工作。再次,連接考古與大眾之間的媒介手段相對匱乏,僅憑大眾媒體的新聞報道,很難將考古知識和成果廣泛地通俗化、大眾化,而市場上暢銷的所謂“普及”類考古圖書,存在著一些誤導公眾的內容,且佳作極少,致使大眾對考古學的了解誤區與困難不少。因此,考古應該加快走向大眾的步伐,這樣,一些無稽之談就會不攻自破。
(編輯:單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