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藝術報]讓歌劇上得“廳堂”,下得“廚房”
讓歌劇上得“廳堂”,下得“廚房”
王祖皆(總政歌劇團藝術指導、著名作曲家)
30多年來,我和妻子張卓婭一起合作了不少大型音樂作品。其中包括歌劇、舞劇、影視劇、合唱套曲等,也為各類聲樂大賽寫了不少參賽歌曲。我倆與歌劇結下了不解之緣,合作得最多的自然也是歌劇。其中包括歌劇《芳草心》《黨的女兒》《玉鳥“兵站”》《野火春風斗古城》《永不消逝的電波》《祝福》等。除了《黨的女兒》和《玉鳥“兵站”》是部隊的突擊創作任務,有其他同志參與作曲以外,其余幾部都是我倆作曲的。
創作要體現出作者的藝術追求
“作品是作者最好的發言。”作為軍旅歌劇音樂工作者,我們所創作的這些歌劇作品,既需要適應部隊官兵的需求,同時也體現了我們的審美情趣、思想觀念和藝術追求。在創作實踐中我們體會到:只要你的作品宣揚的是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歌頌真、善、美,反對假、惡、丑,而且具有很強的藝術性和觀賞性的話,那么,它們也就比較容易受到大眾的歡迎,產生廣泛的影響,取得良好的社會效益和經濟效益。回顧我們創作的歌劇作品,也都充分證明了這一點。
歌劇《芳草心》是根據評彈和話劇《真情假意》改編而成的。《芳草心》中的人物主要是芳芳,以及她的雙胞胎姐姐媛媛和一個在一次事故中受了傷的工程師于剛。故事在芳芳、媛媛對待于剛負傷前后的關系中展開。我們先是取“十步之澤,必有芳草”的寓意把《真情假意》的劇名改成《芳草心》并進而提煉出主題歌《小草》,借以頌揚芳芳——一個平凡的幼兒園保育員所具有的美好而崇高的心靈。《芳草心》演出后,主題歌《小草》不脛而走,傳遍了大江南北,成為新時期中國原創歌劇、音樂劇中流傳最廣、影響最大的一首歌。戰斗英雄史光柱、殘疾青年張海迪、數學家陳景潤都把自己比作小草,連大指揮家李德倫在病重住院期間也一直吟唱著《小草》。聽到這些事,讓我們感到特別欣慰,特別有成就感,因為我們用自己的創作給人們提供了精神食糧。《芳草心》獲得了文化部1984年現代題材戲劇觀摩演出大獎和音樂創作一等獎,全國60多個藝術團體爭相上演,還登上了天安門慶祝新中國成立35周年的國慶彩車。
我們在創作歌劇《黨的女兒》時,正值東歐巨變,蘇聯解體。有人說:“在這種時候來寫這樣的作品是要倒霉的。”但是我們主創人員并沒有動搖,以飽滿的政治熱情,用3天寫出一場戲的速度完成了全劇的創作。《黨的女兒》表現了在白色恐怖下,普通共產黨員田玉梅、桂英以及采藥老人七叔公對共產主義的堅定理想和信念。《黨的女兒》演出后,許多黨和國家領導人以及文藝界的專家學者紛紛稱贊:“是一曲中國共產黨人的正氣歌”、“是我們民族歌劇發展史上一部重要的作品”。《黨》劇榮獲了文華大獎、文華音樂創作獎并登上了天安門慶祝新中國成立50周年的國慶彩車,至今已演出500多場,創造了新時期中國原創歌劇演出之最,取得了良好的社會效益和經濟效益。
紅色經典的改編不能削弱其精神內涵
我們在為紀念中國抗日戰爭暨世界反法西斯戰爭勝利60周年而創作現代民族歌劇《野火春風斗古城》時,社會上正盛行“紅色經典”改編熱,但是有的作品出于急功近利的商業目的,大量娛樂因素的滲透,人為地編造離奇情節,使“紅色經典”變成“戲說”經典,使作品由原來單一的“紅色”變成“雜色”,甚至于“桃色”,這種極不嚴肅的創作態度,引起許多觀眾的強烈不滿和尖銳批評。我們充分注意到了這個問題。在對《野》劇原著充分理解和尊重的基礎上,保留了原有的故事框架、主要人物、主要情節,特別是要堅守住《野》劇所傳遞出來的愛國主義和革命英雄主義精神內涵。我們認為,這一精神內涵也正是我們軍旅戲劇永恒的主題,對于今天的時代、今天的觀眾仍然具有十分重要的意義。因此,無論怎樣改編,對于此劇的這一精神內涵只能加強而不能削弱。我們一方面增加了危急關頭楊曉冬不顧個人安危,只身來到關敬陶家商定起義計劃,在得知母親被捕后又毫不動搖地從黨的事業出發堅持原定計劃的戲,用以體現楊曉冬的作用,表現他的英雄主義氣概;另一方面,在金環犧牲、楊母跳樓等重要戲劇部位,我們又充分發揮歌劇藝術的優勢,安排了《勝利時再聞花兒香》《不能盡孝愧對娘》《娘在那片云彩里》等唱段,調動音樂和舞臺的一切表現手段加以重點烘托和渲染,唱響了愛國主義和革命英雄主義的頌歌。《野》劇小說和電影原著作者李英儒之子李家平看完演出后,激動地來信說:“萬沒想到,這臺歌劇如此地忠實原著,又如此地富有新意,作為小說原著作者的子女,我對父親的這部作品的內容非常熟悉,所以觀看歌劇后,感到格外驚訝,格外欣喜。古城還是那座古城,卻又不完全是那座古城,歌劇站在新時代的基點上詮釋原著,回顧往昔,更具歷史縱深感。這部歌劇反映出部隊文藝工作者的共同心聲:為了今天,不忘歷史;為了將來,不忘歷史!當年,父親曾多次表示自己的文學創作,是為了讓今天的年輕人了解那段歷史,了解革命勝利的來之不易。兩代部隊文藝工作者之所以思想契合,一脈相承,我想,原因就在于他們那強烈的社會責任感。父親離開我們已經18年了,他要是活到今天,能夠親眼看一看歌劇《野火春風斗古城》該有多好。”《野》劇演出后得到了各界的廣泛好評,榮獲了中宣部“五個一工程”優秀作品獎、文華大獎、文華音樂創作獎、國家舞臺藝術精品工程“十大精品劇目”獎。
今年為慶祝建黨90周年而創作的歌劇《永不消逝的電波》,著力刻畫了主人公李俠對黨、對國家、對民族的深厚情感和無私、無畏、勇于犧牲的崇高精神,突出表現了“追尋永不消逝,信仰永不消逝”這一時代主題,形成了從《黨的女兒》到《野火春風斗古城》、再到《永不消逝的電波》的新時期紅色經典歌劇創作系列,得到了領導、觀眾和媒體的充分肯定。
放下架子才能貼近群眾
我和張卓婭今年除了創作歌劇《永不消逝的電波》以外,還應浙江金永玲歌劇院和紹興縣委宣傳部之邀,創作了歌劇《祝福》,用以紀念魯迅先生誕辰130周年。這是我們為地方民營劇團寫的第一部歌劇。金永玲原是浙江省歌舞劇院的獨唱演員,后來主動要求離開國有體制,成立了以她名字命名的藝術團,演完百場獨唱音樂會后,聚焦歌劇。《江姐》就演了300多場,《洪湖赤衛隊》演了100多場,他們演出的對象大都是大專院校、廠礦企業和城鎮鄉村的普通觀眾,他們演出的樣式都很輕便易行,演出的收入也都極其微薄,經常是一天就要演兩場,難怪在《祝福》的專家座談會上有人稱金永玲是演歌劇的“勞動模范”。我們也被她深入基層弘揚歌劇藝術的執著精神所感動,但是為這樣一個以婺劇演員為班底的團體來寫歌劇,怎么下筆呢?經過反復思考,我們認為必須放下架子,正視現實,用面向民間、貼近群眾的做法來完成這部歌劇的創作。一方面,我們借了北京軍區戰友文工團的于乃久來扮演賀老六,又特邀上海歌劇院的樂團、合唱團和指揮家林友聲加盟,用主角、樂團、合唱團、指揮家的專業水準來保證歌劇音樂的規格和檔次;另一方面,我們還極力強化音樂的民俗性和趣味性,使其具有濃郁的鄉土氣息。跟導演溝通后,揚長避短,用“魯鎮上的人來講故事,魯鎮上的人來演故事”的理念完成舞臺呈現,使浙江省的首部原創歌劇受到了浙江省委、省政府領導以及專家、群眾的高度贊揚。連合作者們也都非常興奮,演出結束后,指揮家林友聲很真誠地發來短信:“這部歌劇的音樂大家都很喜歡,樂團和合唱團中不少人告訴我,在第一次排練后回到家里腦子里仍然是那揮之不去的《祝福》的音樂……”的確如此,對此我總結為八個字:《祝福》的音樂已被這些合作者們“植入大腦,深入人心”了!演出完在夜宵喝酒時大家都在唱劇中的主題曲。專業歌劇院團的指揮、樂團、合唱團成員能有這樣的反響,這是我們沒有想到的。他們既是歌劇的從業者,不也是歌劇的觀眾嗎?為了讓歌劇《祝福》既上得了“廳堂”,又下得了“廚房”,我們還制作了供一般舞臺演出的簡裝版,制定了一年內要完成100場演出的計劃。目前,在浙江杭州、諸暨、蕭山的劇院、大學、中學和鄉鎮已演了10場,受歡迎的程度超出了他們的想象。這次實踐更增添了我們要為時代、為群眾創作出更多、更好的具有中國特色、中國風格、中國氣派,為中國老百姓所喜聞樂見的歌劇作品的決心和信心。
王祖皆、張卓婭作曲的歌劇《野火春風斗古城》劇照
(編輯:孫育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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