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詩人,也是戰士——《石英紅詩選》讀后
一本透著溫暖色彩、橘紅似血的封面設計的詩集捧在手上,如手捧一塊被烈士鮮血染紅的圣石,莊嚴、熱烈,令我肅然起敬。在當前詩壇的語境下,單就這本《石英紅詩選》的名稱,就給我一種披荊斬棘、赴湯蹈火,在所不辭的壯士的感覺。
再從里面的篇章,我們就可識到詩人的“基因”,這就應了那句“詩如其人”的老話。認識石英同志,記得是在一次中國散文學會的活動上。他精神矍鑠,腰板挺直,形態俊朗,滿臉燦爛,渾身彌漫著健康、純凈的詩意。之后,在數年的交往中,才深知石英是解放戰爭時期的“紅小鬼”,他親身經歷了濟南戰役、淮海戰役,在槍林彈雨中完成了他鐵漢形象的塑造,成為一名老革命、老戰士。
《石英紅詩選》分三個小輯,收錄紅色題材短詩百首。時間跨度從1921年到2008年,詩性地展現了中國革命艱苦卓絕、走向輝煌的歷程。詩人按歷史發展軌跡,選擇其重大事件、英雄人物和共和國建設時期的一個個閃光點,用靈動的語言、嫻熟的寫作技巧,給予激情澎湃的塑造和記錄。拜讀詩人一首首撞擊靈魂的佳作,我獲得的一個直覺印象是:石英始終不忘自己是誰,知道自己站在誰的立場上創作,這正是我敬佩石英的真正原因。你看他在寫戰役、寫圣地、寫英烈時,總不自覺地把自己變成了他所歌唱的對象,一種融入歌唱對象的忘我之情融入在跳躍的詩行中。如 “那被打散的西路軍戰士/蹣跚的步履計量著通向圣地的歷程/手杖的木棍點擊著黃土/每一聲至今都使我感到心疼”。(《憑吊西路軍血戰故地》)再如 “村里的擔架不回來了/抽空抽袋煙吧/誰知這是不是最后一次出征”。(《記故鄉最后一役》)“戰友睡在三八線上/好好,五十九年的長眠/不,昨夜他在我夢中出現/原來他一直在醒著”。(《戰友睡在三八線上》)這樣感人的詩句很多,不一一贅述。僅此可見,石英已經從“我”成為了我們中的一員,有了一種與戰士、烈士相通的情愫。其實,詩人本身就是戰士,只有戰士才能寫出發自真情、自然、純粹,接近骨頭的詩、觸動心尖的詩。
讀石英的詩,總是為他詩中的那種愛國愛黨、憂國憂民、一個老兵獨有的革命情懷所感染。這除了他藝術上的完美之外,更讓人感到的是內涵的厚重、飽滿、濃郁,這個“核”,我想就是我們所追求的風骨吧。
說到風骨,我想拿石英的兩首詩做佐證。其一,《邱少云最后的內心獨白》結尾兩行——“忽然不疼了,我也變成了一團火/我走了,不,我也參加了沖鋒……”這團火就是石英老師。其二,《他從堞口那邊來——懷念詩人郭小川》,他寫到——“他的詩就是青春/無論是革命還是生命/時光給他的只是成熟/而不敢加予蒼老的年輕/有時他寫累了/自然會夜望星空/有人說不準仰視虛幻/他沒有就此低下頭顱/卻走進了甘蔗林/權作當年的青紗帳/為了重溫。”讀到這里,一種不改戰士風骨、心懷激烈負重獻身的人格讓人心靈震顫。由此,想到我們的一些詩人沉溺于自我,一味書寫自己那點小情、小調、小感受,顯得多么蒼白、陌生和冷漠。
當下詩壇彌漫、涌動著不屑書寫主旋律作品的氣場,詩人之間排斥,詩歌刊物、文學刊物、詩歌的年度選本等等都一律將之拒之門外。即便是配合形勢發幾首,也是羞羞答答半遮半掩的姿態,充滿了膽怯、無底氣、弱勢的景象。詩歌缺乏了境界高度,缺乏了理想光輝,缺乏了民族正氣的魂魄,個人化成為了主流特征,詩人可以不關心周圍的世界和人,不關心黨和國家以及民族的命運,不考慮自己的作品是不是可以給讀者帶來道德、理想、靈魂的啟發和浸潤,只關注內心,重視一己,由此也極大地挫傷、傷害了我國詩歌的影響和傳播。想來是多么可怕!在這種詩歌語境下,《石英紅詩選》的出版、品讀,就更具有詩學意義。讀石英的詩,會給人一種編年史的感受。從某種意義上講,石英是在寫一部紅色的史集,寫共產黨人,寫戰士的精神史、情感史。毫不夸張地說,《石英紅詩選》是當前我國紅色詩歌建筑上的一顆耀眼明珠,標志著石英老師的詩藝達到了一個讓人仰望的高度和境界。用王宗仁同志對該詩的一句話評論頗為中肯——“獻給祖國的靈魂財富”。就是說,在社會和詩界普遍缺鐵、缺鈣、缺乏一腔熱血的當下,石英的紅詩不啻為是一種對社會、對詩人、對詩歌補鐵、補鈣、獻熱血的高尚、大愛行為。我由衷建議媒體廣泛宣傳,讓更多的讀者、更多的詩人來捧讀,以此來修復、整理自身的缺失、缺陷。一個詩人如何在中國革命、中國發展的進程中,不作看風景者,不作詆毀者,不作冷漠者,而是與之同呼吸共命運,肝膽相照,一起萌芽,一起開花,一起結果,一起經受風雨又一起沐浴陽光,石英給了我們回答。一個詩人在當下人們對社會的期待和憂慮混沌不清,甚至憂慮大于期待的氛圍中,如何還像戰爭年代,保持和不斷提升詩人的道德高度和理想光澤,石英給了我們回答。
(編輯:路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