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鄉永遠遙遠——讀詩集《宿松》
時間:2013年12月08日來源:《光明日報》作者:安意如
這是一本獻給故鄉的詩作。
詩集白色封面皎然如詩人之心。“宿松”二字古樸蒼勁,既是今生的故鄉,也是靈魂的銘證。在詩人的筆觸中,宿松,以及更為具體的蘆葦村的價值存在,不只是地理意義上的,更是精神意義上的。——在經歷了與經歷著“人生的顛簸與輾轉”的同時,在距離故鄉的坐標系越來越遙遠時,出于慰藉,出于懷念,出于不忍亦不愿的忘卻,為追尋更好的生活而曾經“逃離”故鄉的詩人,終于把故鄉寫進了詩里,如此,便實現了與故鄉的“同聲共長,須臾不離”。
“鄉村漁舟唱晚的民歌/一些植物/與一度幸福的鳥群”,(《我夢見我的家》)以及“單純而荒涼的河流”“冷寂的鄉村和街道”(《詩人黑陶和我說故鄉宿松》),“黃氈傘油膩地滑落雨水/我記得的一群友人,那些落日/他們成長時遇上了生活的磁場/吸住了向上的漫無邊際/他們的特征就是鄉村的特征。”(《蘆葦村二三事》)父親、哥哥、小伙伴、喃喃自語的老人、木船、牛、河流、黃丫魚、青草、祖母的碑石……在內心的一隅,所有的逝水年華,故鄉風景與舊時人物,一個又一個瑣細的印象,波濤洶涌般,呼嘯而來。“逃離”得越遠,記憶的意象卻越是清晰。如此,詩人在詩歌中完成了對故鄉的追憶與重建。
但是,詩人并未僅僅把筆觸停留在追憶與重現的層面上,而是把對故鄉的懷念與自己的生活經歷結合在一起,融入自己的思考,將之上升到一種哲學意義上的高度。
于是,我們看到,以“宿松”為出發點,詩人一路行色匆匆,步履所及的范圍越來越開闊。仿似毛姆所謂的“我不安的靈魂驅我上路,不是去往想好的真實目標,而是如枯葉般被一陣風吹得沒有目標的亂飛。”阿圖什、羅布泊、烏魯木齊、成都的府青路、北京的魏公村、西藏、青海、喀什、金絲特、半坡村酒吧、南大邊上的燒餅店……同樣在塵世間行走的越多,履痕處處,接觸到世間的名利、權勢與金錢,感到孤獨與人生的庸碌之外,發現自己“已經需要故鄉來治療”,便忍不住問自己:“我的心靈尋覓什么呀”,從而產生了“田園將蕪,胡不歸”的慨嘆。
英國詩人華茲華斯寫道:“無論年少或者年長/我們的命運,我們的心與家/只與無限同在/它與希望同在,永不消逝的希望/努力、期待與向往/還有那永存之物。”或許,詩人向往的并非那個真正意義上的“宿松”,“宿松”已經變成了一種象征之物,它代表了我們,包括詩人在內的回不去的生活,回不去的生命,以及回不去的時間。
《宿松》 石一龍 著 長江文藝出版社
(編輯:曉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