嘻哈與現代舞編織“有機體”
嘻哈與現代舞編織“有機體”
——訪法國克雷泰伊國家舞蹈中心藝術總監穆哈·莫蘇奇
《有機體》演出照 喬燕冰 攝
《有機體》演出照 Michel Cavalca 攝
黑色的地板,倒映著黑衣舞者的身姿;白色的燈光,炙烤著白毛線編成的藤條。流蘇幕簾折射著光影,頓挫音樂撞擊著心靈,時隱時現,時強時弱。黑與白、束縛與掙脫、限制與自由、秩序與零亂、內斂與張揚、街頭與舞臺、技術與藝術、東方與西方、古典與現代……用盡心思的極簡舞臺上,一群嘻哈舞者與現代舞舞者應和著音樂,用本色的肢體書寫生命的可能與藝術的玄妙,一切都似乎相互對峙,一切又仿佛已然融合。
日前,作為2013中法文化之春藝術節的舞蹈重頭之作,法國克雷泰伊國家編舞中心-卡菲舞團的《有機體》震撼來襲。這個享有盛譽的作品是法國明星編舞家穆哈·莫蘇奇與聞名全球的臺灣新銳時裝設計師古又文的跨界合作,也是用棉、麻織品和立體針織毛衣引發的一次舞蹈風暴——服裝制作延展為舞蹈創作,用織品的機理詮釋舞蹈靈魂,用身體運動軌跡編織生命圖樣。在卡菲舞團創始人、藝術總監穆哈·莫蘇奇另類的創意中,時裝與舞蹈意外結合,嘻哈與現代舞奇妙相遇。如何成就這一切?請穆哈·莫蘇奇為我們揭秘。
記者:《有機體》是時裝與舞蹈的結合,這讓我們很好奇。
穆哈·莫蘇奇:這個創作的源起是我看到了臺灣服裝設計師古又文的一件時裝設計作品。他的作品有著濃烈的個人色彩,非常獨特和新奇,其中以羊毛編織立體毛衣的方法給了我啟發。編織暗合了編舞的靈魂,所以我的創作是基于這位設計師的藝術世界,同時在舞臺燈光、布景和舞蹈服裝等方面嘗試運用多種元素。無論觀眾是否對舞蹈感興趣,我都希望他們能夠喜歡這個作品。
記者:棉、麻和羊毛都有柔軟、細弱的突出特質,其織品蘊含著秩序與規則,而嘻哈傳達的則是陽剛與力量,本質是自由與開放。您將這種對峙融合在舞蹈中,是想打破二者的對立,還是要強調其內在的張力?
穆哈·莫蘇奇:兩種不同介質的合作正是這個作品最為有趣的一點,如你所說,一種是嘻哈舞非常有力量的、粗獷的、硬的肢體語言,另一種是有機的、軟的材質,我嘗試在作品中讓它們相互沖擊、相互接近。棉和麻是有秩序的,在編織的過程中產生這種秩序,我也想用舞蹈的肢體語言,把人的肢體想象成一個編織機,讓舞蹈變得有秩序。
記者:除了舞者的服裝,舞臺布景運用的巨大豎條幕簾似乎是作品的另一個重要意象,您是想以此強化生命或自然的一種秩序嗎?
穆哈·莫蘇奇:把羊毛織品與舞蹈結合起來并不是件容易的事,一開始我也有所擔心,不過在和設計師進行溝通之后,逐步將他的作品融入了創作。我曾去過古又文的工作坊,看到了那里的織品與紡織機、縫紉機,舞臺上的簾子就好像是把織品放大了的樣子。我試圖讓人們進入到織品里,體味它們的生命。其實,《有機體》并不是意在向大家傳達一個故事,而是讓觀眾感受到有機的、自然的力量。
記者:“有機體”這一作品名稱,是否也是這么來的?
穆哈·莫蘇奇:法文Yo Gee Ti中文可音譯為“有機體”。另外,古又文的時裝設計用棉、麻、羊毛等作為材質,也讓我感覺很“有機”,因此將這樣的感覺結合舞蹈的肢體語言,我就選擇將其命名為“有機體”。
記者:《有機體》中將現代舞與嘻哈舞相結合,您欲意何為?
穆哈·莫蘇奇:在創作的過程中,我一直在尋求嘻哈舞與現代舞的一種平衡。完成這個作品的舞者,有5個是來自臺灣的現代舞舞者,另外5個是來自嘻哈舞領域的法國舞者,我試圖讓這兩種舞蹈有一次對話的機會。在作品中,我并沒有讓現代舞舞者去跳嘻哈舞,也沒有讓嘻哈舞者去跳現代舞,只是讓這兩種類型的舞者盡量接近彼此。
記者:1994年,您的第一個舞團在里昂舞蹈雙年展上演出《Athina》并獲得成功,讓嘻哈舞能夠由街頭走上舞臺,成立卡菲舞團之后您也一直致力于嘻哈舞的創新,舞團足跡遍布61個國家的600多個城市,每年平均演出120場。那么,您是否有著特殊的嘻哈情結呢?
穆哈·莫蘇奇:嘻哈舞誕生于街頭,它是相對短暫、轉瞬即逝,沒有辦法保存下來的一種藝術形式,我希望將它搬上舞臺,讓更多的觀眾能夠有機會接觸到嘻哈舞。因此在每次的創作中我都會冒一點小風險,選擇與不同的藝術家合作,與更多的文化相遇,這樣更能傳達出嘻哈的力量與精神。
記者:作為法國首個將嘻哈舞呈現在舞臺上的創作者,您如何看待街頭的嘻哈舞與如今舞臺上的嘻哈舞?
穆哈·莫蘇奇:我從7歲開始接觸馬戲,練習武術和雜技,并且在街頭表演嘻哈舞。在把嘻哈舞搬上舞臺的過程中,我希望能夠為觀眾傳達一些新的故事,因此會選擇用更多的方式進行編排。同時,我還繼續在街頭進行嘻哈舞的表演,對我而言這兩種演出形式是相輔相成的。如果說20年后嘻哈舞還繼續存在的話,它定然是得益于在街頭與舞臺之間的穿梭,嘻哈舞不能失去在街頭才能獲得的力量、精神以及隨時可以舞動起來的特性。
記者:在法國,新馬戲是從街頭走上舞臺的藝術形式,如今嘻哈舞也正在走著相似的舞臺化道路,這種過程是主要發生在法國嗎?
穆哈·莫蘇奇:早年我去美國的時候,也問過劇場的人是否愿意將嘻哈舞搬上舞臺,美國人說不,他們覺得嘻哈舞就是屬于街頭的。法國的劇場管理者希望把嘻哈藝術搬上舞臺,所以從街頭走向舞臺主要是在法國進行的。而藝術家本身也和新馬戲一樣,他們非常希望自己的作品能讓更多人看到,更有生命力,因此就會想盡辦法把更多元素、更多種類的藝術形式與他們的創作融合到一起。
記者:登上舞臺的嘻哈舞是否已經作為法國當代藝術的重要部分,與其他藝術分庭抗禮了呢?
穆哈·莫蘇奇:在法國以及在世界其他國家的相關領域,嘻哈舞已成為一個完整且獨立的舞蹈類型,有其自身的很多特質,并且在發展的過程中日漸成熟。近20年的時間里我們培養了一大批非常忠實的觀眾,這些觀眾中既有舞蹈愛好者,也包括很多不經常去看演出的人們。
記者:《有機體》中豐富多變的音樂都是原創的嗎?其創作理念是什么?
穆哈·莫蘇奇:在這個作品中,音樂起著重要的作用。作品的音樂有一部分是最新創作的,一部分是從之前的作品中挑選出來的。在音樂創作方面,我選擇與兩位藝術家合作,一男一女,一位來自臺灣,一位來自法國。作品的重點是在舞蹈領域使兩種文化相融合,在音樂方面我并沒有特意去強調怎么創作,但這兩位音樂家很好地把兩種文化的不同風格都融進了作品里。
在最初編舞時用到很多嘻哈舞的音樂,但之后我希望通過音樂把嘻哈舞帶到更遠的地方去,帶領觀眾到世界各地去游覽,因此就加入了更多世界音樂的元素。比如大家會聽到亞洲風格的音樂,甚至會聽到有阿拉伯色彩的音樂。但音樂是根據舞蹈的節奏來變換的,有些片段很震撼,有些片段則非常有詩意。
記者:您的作品屬于當代舞的范疇嗎?您如何定位自己的創作呢?
穆哈·莫蘇奇:我把自己定義為一個沒有辦法歸類的編舞家,不能把我的舞蹈定位為現代舞或嘻哈舞,也不屬于當代舞的范疇。因為我覺得舞蹈創作是自由的,不應該給它貼上任何的標簽,而且我試圖讓舞蹈作品本身來說話,讓觀眾明白它到底是怎樣的,而不是通過一個簡單的分類,所以我的舞蹈是沒有辦法定義的。
(編輯:單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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